“秘密?”姜隐唇角勾起一抹极冷的笑意,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又是秘密,一个你连边角都说不清的秘密。”
她毫不留情地抚开姜雪的手,站起身后退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匍匐在地的姜雪:“待我们抓住了他,又何须你的这个提醒。”
“秦度也不是个硬骨头的人,审问之下,他为自保,自会将所有能保命的东西,一字不漏地吐给我们,你的话……”姜隐摇头,语气斩钉截铁,“毫无价值。”
“不,不要,求求你”姜雪最后的希望破灭,她彻底瘫软在地,只剩下绝望的哀鸣,她挣扎着想再次去够姜隐的衣摆,“我求你,放过玉哥儿吧,求你看在……”
“看在他好歹叫你一声姨母的份上,他是无辜的,求求你了,你怎么对我都行……他已经那么可怜了,你放过他吧……”
姜隐侧过身欲走,但又回过了头来。
她的身影在昏暗的光影里显得格外挺直,声音清晰而冰冷地传来:“你们造的孽,自然要由你们自己担着,至于玉哥儿,”她略作停顿,冰冷的语气中似乎产生了极其细微的松动。
“我不会对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下手,但其他人会如何,我无法保证。他的命运,在他生身父母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第244章 父子
脚步声,在狭长的过道里不停地响起,身后是姜雪那撕心裂肺,带着绝望的哭声。
出了牢狱的大门,外头冷冽的空气瞬间涌入胸腔,阳光也将姜隐牢牢包裹着,驱散了室内的浑浊与绝望。
姜隐闭了闭嘴,再睁开眼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沉静,方才那丝若有若无的波澜消失得无影无踪。
“走吧,回去吧。”余佑安站于她身侧,转头看着她的侧脸,柔声说道。
她回过头来,看着他点了点头,复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大门,轻声说道:“可惜了,她们知道得太少,什么都问不出来。”
余佑安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所以脸上根本不见失望的神色,拉起她的手慢慢往外走。
“赵盛那般谨慎的性子,哪里会让个女子知道太多,只怕抓到秦度,他都未必晓得赵盛的下落。”
她徐徐点了点头,轻叹了口气,又问道:“那她们三人,该如何处置?”
余佑安略一沉吟道:“一直将她们关在刑部终非长久之计,但她们毕竟谋划实施了绑架朝廷命官之事,依律或流放,或发卖,总之是落不得好下场的。”
姜隐抬眼,眸子里闪过一丝清冷,唇角勾起了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
“流放,发卖,总归不如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好。我倒是有个主意,或许还能通过她们,得到些我们想要的线索。”
她说着,声音里带着冰冷的算计。
姜隐觉得自己做不来圣人,也绝不会因为自己想的恶毒法子而心生内疚,这个世道,她放过她们,她们却不会放过自己。
“你且说来听听。”
“左右发卖不是被人买去做丫鬟,就是买去做妾室婆娘,不如直接将他们卖到欢月楼去,或许,秦度和余佑全得了消息,还会留在往日的恩情上,露个脸,或是透个什么消息。”
她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可是知道,这欢月楼跟萧自闲可脱不了干系。”
据她所知,萧自闲没少往欢月楼跑,这也是为何他明明才貌双全,虏获了无数京都贵女的芳心,却鲜少有长辈相中他的缘故。
他不止自己拒绝姑娘,还拐弯抹角地防着姑娘们的爹娘瞧中他,而这欢月楼或许就是他的,明面上是他寻欢作乐之所,暗地里定没少通过它打听消息。
余佑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满脸宠溺地看着她:“你啊,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他重重握了一下她的手,“好,就这么办。”
“至于柳氏,她只是窝藏姜雪,就放了吧。”姜隐挑了挑眉,轻笑道
“我要让她好好看看,她费尽心机,千娇百宠养大的好女儿,最后到底落得个什么下场。这‘报应’二字,得让她日日看着,刻在心里才作数。”
余佑安的眸光一闪,瞬间明白了她的深意,他毫不迟疑,立刻扬声:“何林!”
原本还走得远远的何林立刻快步走来:“侯爷,少夫人。”
“你去同萧侍郎说一声,将林氏和姜雪送去欢月楼,告诉那里的鸨妈,好好‘照顾’,若有异样,立刻来报。至于柳氏,就放了吧。去办吧。”
何林领命走了,余佑安牵着姜隐的手离开了刑部。
柳氏没有了马家的庇护,只怕离开了刑部,反而没有落脚之地,之后的日子更是难过。不过,这些都不是姜隐需要去想的事。
对赵盛的搜捕一如既往,只是这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死活不见人影。
至于秦度,秦家那边他们也派了人盯着,他的小妾又为他添了一子,依着他的性子,定会回去瞧一眼,只不过是早晚罢了。
陛下这一回对萧家着实费了一番心思,这头萧自楠卖力地全城搜捕赵盛,而陛下则派了专人修缮萧家旧宅,不过十来日的光景,定国公府便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萧自楠搬回萧府的这一日,特意办了个小宴,请了几个同僚庆祝一番,余佑安夫妇也在邀请之列。
二人到达萧府时,天色已暗,客宾也到得差不多了,因着宴请的人不多,姜隐见着满厅也只有她一个妇人,所幸出门时,夫妻二人商议了一番,还带上了宣哥儿了。
“今日是宣哥儿头一回来我府上,来,宣哥儿,这是给你的见面礼。”席间,萧自楠接过了管事准备好的荷包,亲自送到了宣哥儿手里。
可见萧自楠早前也没料到他们会将宣哥儿带来,是见了人后,又拿人去准备的。
这还是萧自楠头一回与宣哥儿说上话,上一次两人四目相对,却没来得及说话,此时萧自楠心中的激动不言而喻。
姜隐站在宣哥儿身侧,看着萧自楠弯着腰身,拿着荷包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生怕被旁人瞧出端倪,她忙不迭弯下腰身,贴着宣哥儿轻声说道:“宣哥儿,快收下,谢谢你萧伯父。”
眼下事情还未挑明,他们也还未曾对宣哥儿的去留商议过,方才见萧自楠的言行,也没有眼下就将此事挑明的意思,所以姜隐只教宣哥儿这般称呼他。
宣哥儿接过了萧自楠手里的东西,奶声奶气地道了谢,待萧自楠回了座,又看到宣哥儿巴巴地跑了过来。
“萧伯父,我以后可以常来吗?你院里的木头人,我好喜欢。”
宣哥儿口里的木头人,正是萧自楠立的木头桩子,只不过是被他雕成了人形的样子,拿来练拳用的,旁人瞧着不觉得稀奇,但对于宣哥儿这样的年纪来说,很是吸引人。
此时,萧自楠素来冷硬的脸上,也罕见地浮现出了一丝柔和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