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此时已止了泪意,听了陛下此话,想着兴许他还有要务处理,于是便带着齐阳长公主离开了。

齐阳经过殿中央时,冲着姜隐使了个眼色,姜隐虽不知齐阳长公主是什么意思,大抵是想知会她什么,只是一个眼神她当真猜不到啊。

太后她们一走,姜隐便冲着余佑安使了个眼色,两个眼神一对上,余佑安便知她的意思。

还是趁现下就走,免得等会儿又生出什么事来,走不了。

只是,两人正准备向陛下辞行,却被陛下抢在他们前头开了口。

“姜氏,华云灵被皇后使计离间,也是你暗中查访之时,她告诉你的?”

姜隐一听顿觉苗头不对,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这语气,她听着怎么像是要秋后算账的样子。

她来不及多想,连忙摆手道:“回陛下,并非如此,是昨夜,不对,应是今日凌晨进分,她告诉我的。”

一听这话,赵盛突然转过身来,锐利地目光死死好说的着她:“你见到云灵了?是在何处?你去了我城南的宅子?”

姜隐咽了咽口水,心道这事迟早也会被赵盛知晓,事已至此,还不如告诉了他,免得日后他查找华云灵时,查出来是她从中作梗。

“还不是因为殿下您的缘故,您的人四处寻查我侯府中人,我没法子,只好寻个安全的地方暂且避一避,后来得知你在城南有处宅子,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便去了。”

“到了那里,我才知道华云灵被您藏在宅中。”姜隐说话间,掏出了华云灵给的那个镯子,“慎王殿下,华姑娘从宫中脱身,她实在不愿再做你手中的鸟,所以,她已经走了。”

说罢话,姜隐迅速将镯子塞入了神情呆愣的赵盛手中,随即远离他,躲到了余佑安身后,还不忘为自己辩解一句:“是她自己要走的,我可什么都没说。”

第228章 白忙活

赵盛果然因为华云灵的离去,彻底记恨上了姜隐,只是他刚要在陛下跟前发作,就被一声厉喝打断了。

“你既说她与你情深义重,可她却弃你而去,那些话不过是骗你的。”陛下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你亦说甘愿自贬为庶民,你既为庶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你还能给她什么?”

一听这话,姜隐有些不高兴了。

人家华云灵莫名其妙地被卷入了他们一家三口之争,到头来还要被扣上个贪慕虚荣的帽子。

即便华云灵曾对余佑安起过歹念,可同为女子,只着这些男子如此势利的评判,姜隐胸中那口闷气怎么也咽不下云。

“陛下,”姜隐鼓起通气开品,声音带着小心,“华姑娘说她不想做笼中鸟,只想做山林间的雀儿,自在飞翔,慎王那边值钱的物件,她一概没带,只带了两身更换的衣裳,一点碎银便走了。”

姜隐一边说着,一边偷瞒着上座之人的脸色,虽然气不过,但真把话说出口了,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殿下,华姑娘让我转告,她至今还记得当初你们二人的约定,只是如今您志存高远,她不愿做笼中鸟,又自知不能劝阻你的鸿鹄之志,所以便当是你们二人之间的缘分尽了。”

姜隐斟酌地说着,她定要让赵盛将华云灵当成心尖上那抹永远够不着的白月光,让他惦记一辈子,这是他活该受的。

陛下对此未置一词,似乎对姜隐的出言反驳也未动怒,而后只是挥了挥手,让余佑安带着姜隐,和萧自闲先行离开。

姜隐行礼垂首后退,眼角余光却瞥见赵盛正回头看她。

他的嘴角勾起的一丝笑意,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姜隐觉得他就像是一条蛰伏的毒蛇一般,眼下看似无害,就等着寻找机会一口咬住她的脖子。

三人默默退出了大殿,萧自楠见到几人都没说话,便一言不发地跟着他们一同迈步下了台阶,离开皇宫。

岱山和他的兄弟跟着几人回到了宫门口,便与他们告辞,准备与他的众兄弟们一道,去将侯府其他人接回去。

萧自闲和萧自楠也与他们夫妻在宫门口道别。

因着姜隐的打扮,岱山将马车留给了他们,只是没有车夫,余佑安只好亲自驾车,姜隐想陪他,干脆也坐在了车架上,如此一来,倒显得坐马车有些多此一举了。

“所以,陛下称病,其实是你们的计谋,你们早便知道皇后和赵盛要谋反?”马车轮子刚刚骨碌碌转动起来,姜隐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余佑安点了点头:“不错,陛下本就对皇后有疑心,再加上那一回猎场之行的试探,陛下认定赵盛有反心,如今想来,只怕当时陛下还怀疑过赵盛的真实身份吧。”

姜隐愣了愣,挑眉压低了声音说道:“皇后不至于生了两个孩子,却不是陛下的吧?”

余佑安耸了耸肩:“谁知道呢?以前只知陛下与皇后相敬如宾,以为是身份使然,如今才知,原来是同床异梦。”

姜隐认同地点点头,只是这些事儿本就不该是他们能知道的,如今听了这些秘辛,也不知以后有什么等着他呢。

“那你说,陛下会如何处置赵盛?”姜隐思忖了片刻,轻声问着。

赵盛的身份摆在那里,虽说做了谋反的大事,但终究没有成功。

陛下虽为君王,却也是位父亲,他对先太子下手,实也是先太子并非他所出,而是他身上的耻辱。

陛下明知先太子并非他的孩子,还能扮出一副慈父的样子,甚至封他为太子,只为在将他高高捧起后,彻底抹杀,让皇后陷入深深地痛苦。

是问如此隐忍,心思难以揣摸的陛下,对于自己的亲生儿子,还不知道会做如何打算呢,

“这便不知了,如今我们的事了了,剩下的,也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了。”余佑安叹了口气,将马车停在了侯府的正门口。

门房只看到车架一侧上的姜隐,心里还寻思着一个乞丐婆子怎敢将马车停在侯府门口,正要上前探问,却看到自家主子从车架的另一侧绕了过来,亲自将乞丐婆子搀扶下了马车。

两人定睛一瞧,才发现他们眼中的乞婆,正是他们的女主子。

“侯爷,少夫人。”二人行礼,目光却都落在姜隐身上。

然姜隐却只是挥了挥手,拉着余佑安的手径直往自个儿的院子里走。

眼下,她也没心思管崔太夫人他们是否被送回了府,只想赶紧洗漱换身干净的衣裳。

梳洗更衣完毕,姜隐一边擦拭着长发,一边让丫鬟去看看太夫人他们回来了没有。

“你放心吧,岱山行事周全,祖母他们不会有事的。”余佑安也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从外间进来,坐在了偏厅的罗汉榻上。

她点点头,起身走到了罗汉榻的另一侧坐了下来,凑过去说道:“今日从大殿出来时,赵盛冲着我笑,我看着他的那个笑容,就觉得心里发慌。”

她皱着眉头,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舒服:“我总觉得,他还揣着什么坏心思,眼下我就担心,陛下这手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他依然还是慎王,什么事都抹得平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