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将将走到墙角,便看到湖边小径上乌泱泱地走来一大帮人,拉拉杂杂的粗略一算,有十几二十来个。
定睛一瞧,满脸急色的余佑瑶和芳云皆在其中,还有柳氏等人。
她若此时离开,定会被她们瞧见,于是沿着楼墙躲到了另一侧,只等着寻个合适的时机再出现。
里头大战正酣,她被闹了个脸红心跳,实在是这响动总是让她不由想起余佑安,若是他在,自己何必这般提心吊胆,也不用听这些污言秽语了。
“在这里。”沉思间,余佑芸一行人已到了戏楼前,听到楼里传出来的动静,连着几个经了人事的妇人都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里头的动静也太大了,竟也不知收敛些。
“这,这可如何是好?”裘氏急得六神无主,“不然,先去把侯爷请来?”
“母亲糊涂,这种事儿怎好闹大,咱们先将奸夫拿住,才好向侯爷交代啊。”余佑芸的嘴角难以遏制的扬起,话音落下,已带头往门口走去。
余佑芸听着里头传来的动静,脸一阵红一阵白,眼看着众人都跟了上去,她却无论如何都迈不开腿。
芳云瞧了她一眼,一咬唇,提裙追了上去,想赶到众人前头。
她自然不信少夫人会做出背叛侯爷之事,但防不住旁人设局,无论如何,她不能让少夫人在世人跟前丢了脸面。
只是前头的人都围了上去,连几个被母亲严令留在原地的姑娘都凑上了去,堵了个严严实实。
待余佑芸嗵的一脚踹开门扉,个个争先恐后地进去瞧热闹,更是急得芳云在后头直跺脚。
“这是怎么回事?”屋里头传来余佑芸愕然无措的声音。
姜隐趁机走了出来,快步到了余佑瑶身边:“四妹妹怎么在这儿?”
清冷的嗓音惊得众人回首,她露出惊讶的模样,走上前去:“这是在瞧什么?”
众人看到姜隐时,个个都像是见了鬼似的,不由自主地退往两侧,给她让出了道来。
姜隐畅通无阻地进了屋内,看到年纪略小些的丫鬟衣不蔽体地缩在一旁,双眼死死望着一处,眼中满着泪意。
莲儿被赤身的男子死死压在身下,双手搂着男子,神情似愉悦又似痛苦。
姜隐掩面惊呼:“大姐姐怎么带咱们来瞧这个,这儿还有未出嫁的姑娘呢。”
说着,她指了指站在门外被闹得面红耳赤的几个姑娘家。
方才众人只听说是余侯夫人出了事,便都赶过来凑热闹,哪里晓得会看到这种骇人的场面。
“是啊,裘夫人,这个待客之道,未免太过了些吧。”有妇人寒着脸说着。要是让外人晓得自家女儿凑了这种热闹,指不定要被人怎么议论呢。
裘氏面露难色,一旁的柳氏赶紧扯了扯她的衣袖子,她像是回过了神,赶紧指使着老妈子将屋内已失了理智的人分开。
没想到才抓着男人想拖开,两人哀号了一声,竟双双昏死过去,一个老婆子见多识广,立刻道:“夫人,是马上风。”
余佑芸嫌弃地瞟了一眼,摆摆手。
姜隐看了她一眼,提步迈过门槛,手一抬,芳云立刻笑眯眯地上前搀扶,主仆二人近似趾高气扬地下了台阶。
“站住!”
第99章 身世之谜(一)
姜隐足尖微顿,目光落在不远处神色惶惶的余佑瑶身上,冲着她安慰地一笑,随即敛起笑神,眼神也变得凌厉。
她收手缓缓转过身,绣鞋碾过青石砖缝中的一株小草。芳云也随其转身,挺直了腰板,手虚虚地扶在她的手肘处。
“大姐姐要做什么?”
余佑芸不语,只是大步向着她走来,缃色的裙摆翻飞舞动,一直冲到姜隐面前才堪堪止住:“你为何会在此?”
饶是再傻,余佑芸也猜到这事与姜隐脱不了干系,但偏偏是她先设的局,只是不知为何姜隐没有入局罢了,所以她不敢光明正大地拿出来质问。
“大姐姐莫不是忘了,是你让我去换衣裙的。”姜隐一脸无辜,葱指绕着帕子,“说起此事,我还想问大姐姐一句,若是不愿拿你的裙子让我替换,又何必诓我走这一遭。”
“你那丫鬟将我带到了一处院子,说是去拿新裙子,却许久不见回来,不然我又何必出来找。”
说着,姜隐似想到了什么,掩唇低呼,秋水般的眸子往戏楼方向一睇。
“我方才晃一眼瞧着,里头那个女子好像就是方才为我带路的丫鬟,原来将我丢在那儿,是来私会情郎了,大姐姐的丫鬟真是调教得好啊。”
众人听了这话,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都是深谙后宅之事的当家主母,什么污秽的事儿未曾见过,稍微细想想,也能猜到些大概,不少人已变了脸色。
余佑芸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张口欲言,却听着身旁的议论声,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柳氏见状,忙上前打圆场:“瞧你说的是什么浑话,丫头们眼皮子浅,你大姐姐出阁后哪里管得了这些。”说着,她挽住姜隐的手臂,“你也莫生气。”
姜隐瞥了她一眼,抽出了自己的手,鬓间金步摇在日头下闪着金光。
果然不是亲生的,旁人设计她,她这个做母亲的还帮着外人讲话,以前的姜隐也不知是被什么蒙蔽了心智,竟没看清这对母女的为人。
她微仰起头,目光扫过余佑芸:“母亲这话错了,大姐姐素日常在娘家,大伯母又是心慈面善的,大姐姐若再不加以辖制,这些丫头奴仆日后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来。”
说罢,她踱步至裘氏身侧,伸手抓过她的重重握在手中。
“大伯母,如今二哥哥还未娶妻,您便是当家主母,势必要拿出威严来,好好整治这些丫鬟小厮,免得落人话柄,惹来祸事。”
裘氏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除了连连点头,便只能面露忐忑地看向自家女儿。
早前女儿说要给这个弟媳妇一些颜色瞧瞧,好好压压她的傲气,她虽也劝了两句,但终究没有拗过她,由着她去了。
眼下看了这场闹剧,她大概也知道女儿打得什么主意,反而开始担心因此得罪了姜隐,开罪了整个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