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1 / 1)

在江舒雅灼灼目光中,商时序道:“你?看看爹,你?能劝他都弃权归田,当个平平凡凡的贤夫良父吗?你?觉得女人该当主?妇好?,是你?最高的权利实施与享受是家母这一职。娘,我出去经商过,你?怎么会觉得我还看得上小家里的三瓜两枣,我享受过钱给我的自由,你?怎么还认为我会甘心局限于深宅大?院,巴望夫家能给点小恩小惠。”

商时序一说,江舒雅整个人脸色乌云密布,但没有驳她的话。

商时序语气轻柔,却讲得很清楚:“初到霖洲,是我拿钱打通了关?系,让咱家人平安生活,没有人找茬没有糟心事,我与知州大?人合作教农耕种新方法,他愿意听我差遣,你?以为只是他多心佩于我吗?他喜欢我手?里的钱,而我正好?需要他手?里的权,他也意想拉拢父亲与他们一伙官员成一体狼狗,娘你?听到这你?该明白了吧,这男人拼命藏在手?里不让女人看见的大?钱和大?权我体会到了,所谓小爱哪能比得上这些,我还会觊觎那所谓至高无上的天……”

“住嘴!”

江舒雅抬手?拍了商时序一巴掌,“你?这是与天之大?不孝!”

商时序没理会脸边的痛处,直直与母亲对视:“我怎么大?不孝,我犯的是哪的规矩?”

江舒雅斥道:“《女十戒》,《三从四德》,《贤礼》,《德规》单单这些书经,我都给你?喂了狗了是吗?你?抛头露面经商我由着你?了,外?面的流言蜚语我当听不见,你?不为裴家育一儿一女我由着你?了,读点书就以为能翻天覆地,序儿,你?听娘的话,这世道就这样,从来如此,从古至今,顺大?流。”

商时序情绪没多大?起伏,淡道:“这是谁写的,很有道理吗?哪来的道理?从来如此,从古至今,也就只有人这一种动物会厌弃后代的性别,逆天地万物大?流,便很对吗?那我作古,我现在说,女人的□□不该生出规训她的子嗣,我当他们的主?天经地义?。”

江舒雅捂住她的嘴,“序儿,你?别这样吓我。”

“娘,你?会觉得我疯了,还是光空口说白话?”商时序推开她的手?。

江舒雅反握住她的手?,含着些许哭腔道,“娘就你?一个孩儿,我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不想你?有什么三长?两短,这真的和经商不一样,你?不要信了妖人的蛊惑,确实人人皆想权倾朝野,当王称帝去握权,可那根本不是你?可以碰的东西,为什么好?好?的你?要去扳倒不可能的事呢。”

商时序:“大?玄后人不懂前人打江山的苦,大?厦将倾,命数已?颓。不是扳倒,我是规正,这是大?义?。”

江舒雅定定用泪眼睹着她,“什么大?义?不大?义??都是胡话!哪有大?义?得回?报,恶人受惩罚,全是愚民的手?段,你?若是信了这种鬼话,你?快完了。”

纵使知道眼泪是母亲逼迫自己妥协的工具,商时序仍叹息道:“娘,你?和爹,和叔伯,和姨姑,和千千万万的人一样心里清着呢。我的名,你?还记得怎么给我取的吗?物以时序,情以化?宣,我会逢凶化?吉,平安喜乐的。

我知道没有好?人有好?报,没有恶人恶报时候未到,只有失手?与没失手?的区别,所以我更才要把?握住权与利,娘,你?起初不也没信我能有这地步的商贸吗。你?不也明白,爹爹身体抱恙已?久,若没有了真权,我手?里的商铺就是板上钉钉的肥肉吗?”

僵持过了半息,江舒雅拿手?绢抹掉泪水。

像是怪她,又像妥协道:“你?从小就和别的小女儿不一样,不让你?做不雅的粗鲁事,你?不认错不屈服不悔改,她和他的用法都要表示不服,人多时只有一个男孩凭什么要用他,跟我说起没有皇帝的世间真是吓死叔叔姑婶,古怪奇思,还是家里长?辈把?你?送去国香书院教导一番,你?才终于像个姑娘样。现在你?又回?去了。”

书房缭绕若有若无的兰花熏香,商时序听着母亲的絮叨缄默无言。

江舒雅:“你?不记得了吧,你?要让胆大?脱俗的小孩不受规训,你?就先关?了国香书院和枕樟书院的门。序儿,我愿我家里没有人去当这乱世里的救世主?,不管是女人的乱世,还是男人的乱世。”

商时序:“孩儿明白了,母亲多休息吧。”

这两学院,一个宣明教导贤惠持家,知书达理的女子,一个宣明培养国家枕樟栋梁之才。实际上,像裴惊辞不合常规,称女可为帝等大?逆不道的小孩才送去这种书院。

以□□体训之刑,规当下顺天子统治之态。

为大?玄的思想统治服务,其?根难拔。

说到这,商时序懂母亲的意思了。

不会阻止她,也不会支持她。

她早预料自己会面临这种情况。

外?人不认可她的行经和最亲的人忽略她的用意的区别,不过是,一个她漠不在意,一个她即刻揪心。

母亲对她的说辞,在裴家时大?伯母姜婉玲也曾对她警过。

可越是这样,她越想把?钱和权牢牢攥紧手?心。

谈话不能让双方尽兴,商时序也就回?去了自己的院落。

她孤独站在屋檐下的廊道,望着火红的夕阳,久久不回?寝屋。

就望这暗红天际死在眼前,她想了许多,是不能肯定的以性别为解读对错的标准,可身为女人的直觉,她若是顾虑天下人怎么想,她还想改什么律法。修订律书时,不也没记得他是从女人衣裙下呱呱啼落的。

况且柳南絮根本就不想给她一家活路,至今不肯派一兵一卒的援助,她凭何要吃力?不讨好?去挽救这摇摇欲坠的江山。倘若扶节不是裴惊辞,等柳南絮肯发援兵抗敌,她商家上下早和前世一般当丧命游魂。

此经之路阻挠重重,或许身边的官将会维护利于他的统治礼教,但无所碍事,她刀刃的时候不会手?软。特别是赵齐岷这拿财办事之类,给他们的选择,只有要钱和要命两条。

清樱来到她身旁:“小姐,我已?经派人备好?水了,你?要晚点沐浴更衣吗?”

商时序:“现在吧。”

清樱服侍她脱衣,一边道:“小姐,我配的上等身体香膏很好?用,用于化?软肤肉的。我试用过了,这样不至于让肌肉一块一块的。”

商时序微侧目而视自己池水内的腿,淡道:“不用,又不丑。””

清樱跟着看,那白长?如玉雕的腿是不丑,甚至谁瞧了都觉得清美?,但清樱见过,这腿踹起人来,是可以一脚把?对方踹吐血的。

好?像知道她心中担心的是什么,她家小姐对她说道:“清樱,只有你?的敌人才盼你?弱小。千百年来的一代代训选,我们的体型已?经与男人天差地别,强身健体是好?事,不要对任何的你?抱有羞耻之心。”

清樱被这一熟悉的柔声细语安抚,心燥下去了些。

……

沐浴后,商时序坐于书案前,听十余死士汇报霖洲辖区内神农氏神灵的殿庙方位,以及玄都近期官员变动。

说来,面前忠心耿耿的死士是她一碗粥、一碗咸菜与一块小肉培养出来的,像这样因为一顿饱饭对她死心塌地的居多,不知是庆幸穷苦人如畜生好?养活,还是悲哀百姓人命之草贱。

“你?们且夜里行事。近日盛军人巡视不繁,你?们尽快出去做。”

“是。”男男女女一齐应声。

死士走后关?门,她呆了一会儿,蹦出脑袋里的声音是梦里裴惊辞那句问?她上学堂时那么爱捻散书页,怎么一点都不去捻散他送的那些书。

等回?过神,她手?里已?拿了好?几本当初他打捆送她的话本怪志,有古集蓝皮封,有娇俏粉皮封,上面还画着两小人,这书能带下霖洲全靠裴惊辞的软磨硬泡,撒泼强行按她的手?发誓,她才不负千里携带。

说书是他的面子,要是被其?他捡到,指不定挨谁的嘲笑。

无聊一翻,映入眼帘的字一读,居然?都是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