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柔。”谢霖屿看着霁明柔,轻唤了一声。

霁明柔哪有不应的,当即松开燕珩的手,走到了谢霖屿身边,垂眸唤了一声:“兄长...”

“家妹既然在此,臣这便带她回去。”谢霖屿对俯身行礼告退,侧眼时瞥见霁明柔脖颈后掩在衣领下的红痕,他呼吸一窒,然后神色冷凝的看着燕珩,“家妹尚未出阁,日后闺中待嫁,不便再留宫过夜,陛下圣名清正,若是让流言蜚语误了陛下大选就不好了。”

这话就是在指着燕珩的鼻子骂了,不说脏话,但话中所指,在场的都懂。

燕珩蹙眉,面色不善,但也没反驳。

“兄长说大选,是什么意思?”霁明柔闻言变了脸色,顾不得燕珩就在面前,她当即看向谢霖屿,低声问道。

太皇太后说过燕珩要大选,但她以为,燕珩不会同意,他说过,此生不会有其他女子。

“明柔...”燕珩刚刚张口,就被谢霖屿大逆不道的打断。

“陛下下旨大选的文书已经到了户部,还特许几家名门贵女越过了初选,钦点入宫,听说尚宫局已经拟定好了名号位份...”谢霖屿无视燕珩冰冷警告的眼神,依旧把这些话说了出来。

霁明柔见燕珩神情,就知兄长说的都是实话,她不爱听这些事,也不想听燕珩说什么缘由,于是没再说话,沉默的跟着谢霖屿一起告退,出了宫。

燕珏当了半天透明人,见此情景,他也对燕珩告退,追着谢霖屿和霁明柔出了宫。

霁明柔与谢霖屿一路沉默的走到宫门外,她本要上镇远侯府的马车,但燕珏追上来说阿珵在他府上,阿珵回京不易,她自然是要先去见阿珵的。

霁明柔上魏王府的马车前,谢霖屿问她:“大选在即,陛下若纳妃,你便不要参与了,天下好儿郎多的是,何必去兄长为你招婿。”

霁明柔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只说:“此举不妥,兄长位极人臣,此时惹怒君王,得不偿失。是我让兄长担忧了,但燕珩他...兄长不必忧愁我,我心中有成算,兄长当信我,也该相信陛下。”

谢霖屿肩上是整个镇远侯府的兴衰,他是不能任性的。

“...好。”谢霖屿心中落寞,不免悲伤,他位极人臣,但对上帝王皇权,他也得退步,妹妹婚前委身君王,这事捅出来对妹妹名声没好处,他眼看着大选在即,竟然连公道都不能讨!

皇宫不是什么好地方,与人共侍一夫也委屈妹妹,就算是为后,也得眼睁睁看着帝王纳妃。

他还是给妹妹招婿吧,谢家不需要后位的荣耀,他只求妹妹余生安乐。

......

“殿下推拒我,是很不喜妾身么,妾身哪里不够好,只要您说,妾身都能改,改成您最中意的模样。”依浓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热切又期盼的看着眼前人,拉着他的袖子不肯放手。

“姑娘你认错人了。”燕珵从依浓手中扯回他的袖子,温润的脸上有些迷茫和尴尬,他后退一步,依浓就紧跟一步,生怕他跑了一样。

“殿下去哪,慢点,殿下等等我好不好...”依浓小跑着追上燕珵,依依不舍的看着他。

这就是她在江南见过的那位王爷,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认错人呢!

“姑娘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不是你口中的殿下。”燕珵无奈,只得停下步伐,好好与她解释。

“依浓已经是殿下的妾室了,殿下便怜惜一下妾身吧,妾身空吃粮食,不来侍候殿下身侧,心底难安啊!”

燕珵无奈,也不知道燕珏是从哪里招来了这么个美貌粘人的妾室,难应付的很。

他刚要开口说话,没想到这个大胆的女子猛地一扑,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抱了个满怀。

温软的身躯贴着,暗香扑鼻,燕珵身体僵硬,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她身子太软,而他的手很粗糙,这双大手往哪里推都像是在冒犯她。

燕珵就这样愣怔在原地,没有及时推开她。

这时,戏谑的声音从燕珵身后传来,打断了相拥的两人。

“呦,这青天白日的,要抱也不进屋去?”燕珏踱步过去,悠悠闲闲的看着燕珵表情。

依浓听见有人来,立马慌慌张张的松开燕珵,转头看去。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燕珏,双眸在燕珏和燕珵身上徘徊,吓得后退了几步,小脸惨白惨白的。

原来她,真的是认错人了,这两位殿下,长得确实一模一样。

“她认错人了。”燕珵拉住燕珏往依浓那边走的脚步,与他解释道:“无心之失而已,莫要难为人。”

毕竟他们俩是双生子,寻常人确实看不出分别。

燕珏看着燕珵的眼睛,新奇的笑出声,他回头看着霁明柔,笑着说:“阿姊你瞧,他还担忧上了。”

“没大没小的,阿珵是你哥哥,你也这样逗他。”

“早了半刻钟而已。”

燕珵不理会燕珏的话,他见阿姊来,便马上缓了脸色,淡笑着迎上前两步,“阿姊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看你,阿珵,只需再等半月,你就能我们就能为你翻案,还你清白了。”

燕珵看着阿姊的笑颜,想起霁家的事,他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去,“阿姊,其实当年那些事,我是知道些的,霁家的事...怪我心软了,是我连累了你。”

母妃当年有意让他夺嫡,虽然他无意,但在知道母亲通敌后,也逼不得已的为霁家遮掩,直到那年,苏彭死于他手下,他知道是北狄旧部想要封他的口,所以在暗中帮助苏瑶和苏彭善后。

他清楚,但他不能说,若真的让皇兄彻底清查,他怕会牵扯出霁家的人,一个不小心就会害了兄弟姐妹几个人的性命。

就算是有一半皇家血脉的皇子皇女,也未必能保全性命,大燕那时内忧外患,皇家势弱,武将权高,父皇又病重...

所以二哥当年当堂指认他,送他去流放,他是能懂二哥苦心的,不曾怨恨过。

“霁家的事都过去了,母亲去了这么多年,过往的事就不需要再提了,阿姊看你光明正大的待在京都,往后能随心的度日,咱们一家人待在一起,你们都好好的,我就开心了。”

霁明柔知道阿珵想说什么,但往事已过,她不想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了。

她为阿珵的不辩驳疑惑过,为阿璃的不信任失望过,她困惑了这么多年,但现在一切的不解和困惑都解开了。

她藏在心底的愧疚和担忧,也终于随风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