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繁睁开眼朝他看去, 见他面露隐忍之色,问:“怎么了?”
荀子微告诉她:“我又想了。”他目光往下, 暗示赵锦繁道:“你看。”
赵锦繁恨自己为什么要睁眼。荀子微很想, 但考虑到她怀孕,不可太过分, 什么也没做,只是低头隔着她的肚皮亲了亲女儿。
夜里,他们相拥而眠, 他抬手放在她隆起的肚子上, 道:“有她在,我们不太方便鸳鸯戏水,待她出来以后, 我们再做。”
赵锦繁嘴角抽了抽:“鸳、鸳鸯戏水?”
荀子微道:“还是你更喜欢对镜自顾?”
赵锦繁:“……”这又是什么?
荀子微拥紧她道:“赵臻,一生很长,我每一样都想和你试。”
赵锦繁听见这句不是很正经的告白,心里很热,抬手反拥住他,应道:“好吧,仲……子微。”
*
离女儿出生的日子越来越近,荀子微看的医经愈发多了。
女儿七个多月大的一天夜里,赵锦繁深夜醒转,见睡在身侧之人又不见了踪影,这已经是这个月不知第几回了。
书房灯亮着,赵锦繁披上外衣,推门进了书房,见荀子微坐在书案前翻书。
“看什么呢?”赵锦繁出声问。
荀子微听见她的声音,翻书的手一顿,抬头望向她,答道:“医经。”
赵锦繁又问:“什么医经?”
荀子微答道:“关于分娩的。”
赵锦繁微愣:“白日不是看过了?”
荀子微道:“不一样,那册写的是分娩过程,这册写的是如何缓解分娩疼痛。”
虽然他面上不显,不过身为最了解他的“敌人”,赵锦繁能觉察出他分外紧张。他在面对每件挑战时,都会做好万全准备。但于分娩一事上,他准备得再多再好,依然无法把控。
赵锦繁走到他身边坐下,唤了他一声:“子微。”
荀子微道:“我在。”
赵锦繁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想了想道:“不如你想想,我们女儿要取什么样的名字。”
关于这一点,荀子微思考良久,把这几个月择出来的好字写成了一册折子,呈给陛下批阅。
赵锦繁翻开他呈上来的折子,仔细思考了一番,提起朱笔在正中间那个字上画了圈,道:“就叫这个。”
荀子微道:“这个?”
“嗯。”赵锦繁道,“怎么了?”
荀子微上前抱住她,下巴抵在她乌发上,笑道:“我也觉得这个字最好。我们总是那么契合,心意是如此,身体也是如此。”
赵锦繁:“……”
*
次日一早,江清来替赵锦繁诊脉,赵锦繁问起她:“四皇兄最近怎样?”
听赵锦繁提起她那位四皇兄,江清脸色一变,顿了顿道:“还行。”
赵锦繁狐疑地看着她:“他得罪你了?”
江清连连摆手道:“不不不。”
赵锦繁看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这些年她的四皇兄化名慕真,一直潜伏在北狄王身旁。前阵子为了收复沃城,背叛了北狄王。北狄王对他下了追杀令,好在赵锦繁提前派了人去接应他,他才死里逃生。
命是保住了,腿受了重伤,需得精心调养段日子才会好。江清是大周治疗骨伤最好的大夫,赵锦繁特意托她前去照料。
赵锦繁猜想,大约是自己那位四皇兄脾气略差,说话略难听,吃穿用度还要命的讲究,本来就不怎么好相与,再加上前阵子她那位断了腿的六皇兄昭王得知四皇兄与他同病相怜,腿受了重伤,“好心”送了本无腿生存心得给他,气得四皇兄破口大骂他祖宗十八代,骂完发现昭王的祖宗就是自己的祖宗,更气了。这几日脾气愈发暴躁了。
江清常去他身边,定然受到了牵连。思及此,赵锦繁将前几日西域进贡的夜明珠送给了江清,聊表安慰。谁知江清见到夜明珠后,脸色愈加难看,直言自己受不起。她支吾了半天,请求赵锦繁换个人替她的四皇兄治伤。
赵锦繁应允了她,不过还是好奇:“为什么?”江清对行医一道心诚志坚,若不是真有难处,不会半途弃疗。
江清得了赵锦繁应允,松了口气,回道:“我父亲一直不看好我学医,我不甘心离家求学,这事您是知道的,这些年我父亲一直派人搜寻我的下落,要逼我放弃学医,回家成亲。”
“为了求学医道,我女扮男装考入御药局,原本想着这么一来既能躲开我父亲,还能专心研习医术。没想到我遇到了你四皇兄。”
赵锦繁愣道:“这跟我四皇兄有何关系?”
江清道:“上回我见到您四皇兄一直觉得他有些眼熟,虽然他易了容,容貌同以前全然不同,但身为医者,还是能从他脸骨特征辨认出一二来。”
赵锦繁道:“你从前见过他?”
“不错。”江清道,“你四皇兄是我父亲的忘年交,从前他下江南时在我家中呆过一阵,他见过我。”
赵锦繁道:“所以你怕他向你父亲透露你的行踪?”
江清点了点头,道:“原本我想,离他下江南那会儿都已经过了那么多年,而今我又扮了男相,他不一定能认出我来,但是最近他看我的眼神原来越奇怪,我知道他是认出来了。我担心……”
赵锦繁道:“不必担心,朕会护你。”
江清抬眼去看她,才想起她已经不再是从前苦于自保的赵锦繁,现在的她有了更多庇护别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