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阳却好像在这时候,终于想起了他的存在,转头看向他问道:“你家在哪儿?等明天你的腿伤稳定了,我们给你送回去。”
断腿年轻人哭丧着脸说:“我不能在这儿多待几天吗?”
建造在山上的完整建筑非常难得,尤其是这么设施完备的“诊所”,年轻男人的好奇心熊熊燃烧,对这个特别的地方充满了探究的欲望。
叶阳耸肩:“这个可不是由我决定的,你的伤最晚再拖一个月,到时候我们会送你下山,你还是早点决定怎么回去吧。”
年轻男人于是惊讶地变换了表情。
他本来其实也没想着待太久,顶多十天半个月差不多极限了,毕竟人家看起来不太欢迎外来客的样子,但是没想到居然能待一个月这么久,而且还附赠送下山业务!
他连声音都开朗了起来,也不哭丧脸了,惊喜地夸赞道:“你们还会负责送我下山,你们人还怪好的哩!”
然而对方的下一句,就完美打消了他之前的心思。
叶阳笑眯眯地对他说:“想多了,到时候会让你蒙上眼罩,只是不让你记住到这里来的路而已。”
桃源地很难找,这片山区又大。
所谓下山容易上山难,这也是他会往这里领人的缘故,也是卞老选择在这里定居的原因。
传闻这处别墅还是一处古老的家族的旧址,那家族飞黄腾达之时,族内有位长老德高望重,晚年想找个清净的地方隐居,便派人修缮了这个住处。
后来家族没落,危难之际卞老帮助了他们,而他们也得知卞老的隐居需求,便将这座宅邸低价转手卖了出去。
从那以后,卞老才真正成为这处桃源地的主人。
叶阳将这些外面搜刮来的消息,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他还赶着去外面继续采药,没这么多空闲时间聊天。
然而他刚提上被闲置在门口的药框,在另一张床上坐着的年轻男人却开始嘀咕:“我的东西还在宾馆,这么一下子一个月回不去,还不知道会不会被扔出去。”
叶阳闻言顿时愣住,“你竟然不是本地人?”
这里的山路险峻,叶阳第一次来的时候试着要找几个本地人带路,都被拒绝说太危险而不愿意,但是这人被找到的时候就是孤身一人,而且至今为止没说过有同伴。
不会真的是外地人,一个人闯进来的吧?
“是啊。”男人点点头,说完,他自己也意识到气氛不对似的,又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难道不行吗?”
叶阳:“……”
那你真够勇的。
这就是所谓的无知者无畏,初生牛犊不怕虎吗?
林舟的关注点则在另一边,听年轻人这么说,他好奇地问叶阳道:“不能现在让人去酒店拿来吗?”
叶阳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解释道:“不能。你忘了我们平时不能下山的?要么只能跟卞老说一声,拜托殷信过去取东西了。”
林舟心道也是,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年轻男人的名字呢,叶阳直接问:“对了,你叫什么?”
年轻男人还沉浸在刚听到不能下山,而惊讶的心绪里,听到问话晚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磕磕巴巴道:“啊我,我叫傅洺,师傅的傅,三点水名字的名。”
叶阳想了半天,总算在心里拼出一个完整的名字。
他点点头:“噢噢小洺啊,一会儿遇见卞老我会跟他说一声,你这几天就在这里住着吧。”
傅洺感激地点点头,知道他们愿意照顾自己,立刻激动到握拳发誓说:“我家里也是很有钱的,等我回到家,一定让家里的长辈好好报答你们!”
叶阳笑笑,这种大饼他一向是听听就得了,看样子这家伙还是个有钱人,能信守承诺最好,做不到也无所谓,他跟林舟道了别,便背着药筐推门走了出去。
但是卞老此刻并不在院子里,他正想着先去采药,回来遇到卞老再把这件事告诉他也不迟,但是半路却遇到了另一个人,殷信。
殷信何许人也,那是卞老最得意的大弟子,也是卞老忠心的跟班兼下属,平时还负责总管这里的各项事务,叶阳于是直接把这事儿跟他说了。
殷信也点点头,答应道:“下山拿行李的事,我会跟卞老申请的。”
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又啧了一声问道:“不过要是这小子长时间不回去被认定为失踪,他的家属们肯定会找到酒店去,都时候我们拿了他的东西恐怕不合适。”
说不定还会引起恐慌,以为是有人绑架了他。
叶阳也撑着下巴,这里确实是他疏忽了,而且就算不引起恐慌,万一家属找过来,这样桃源地的位置也存在会暴露的可能性。
倒也是一个问题。
“那么不如这样吧,”他说,“我把酒店地址给你,你让外面的人关注一下动态,一旦有了消息,直接把人送回去养病。”
这样既报了平安,也不至于暴露桃源地的坐标。
这个办法听起来可行,殷信思考了一番,“那我就把这个意见报告给卞老。”
叶阳也点头,既然这件事有殷信兜底,那他就可以专心采药了。
医馆里面,傅洺正在和林舟闲聊,当他问起林舟是怎么进来的,林舟只笑笑说:“疑难杂症难治,所以过来了。”
“哦”傅洺了然地拖长了声音。
他看那群人围着林舟的担忧样子,总觉得林舟在这些病人里很特殊,硬要描述,就像林舟是这里的“土著”,而他们这些“偶然”过来看病的,则是不那么受关注的“外来人”。
但不可否认的是,林舟的肚子在一众病人里确实很突出,傅洺仅仅是作为局外人看着,都要为他这个孕夫捏一把汗。
于是这位正直的大男孩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道:“你尽管别担心,既然我们住一个屋子,那我们就是室友了,出现突发情况的话,我会第一个通知他们的!”
他自觉这么做理所应当,林舟见状不由得失笑。
他没有否认“室友”这个说法,但是视线不自觉地移到傅洺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