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了跟没说似的。

楚奕辰泄气地挂断了电话，但是不能就此放弃，他在月光里抬眸，决定第二天去以前的地方看看。

第一百一十五章早产

林舟从疼痛中醒来，他虚弱地看了眼周围，不得不承认自己竟然痛得晕了过去，幸好当时有卞老和云芽在场，帮他开完药后，便让叶阳扶着他就近休息。

“这里是……”周围是陌生的环境，这间屋子不是他在这里的自己的房间。

转头望去，发现下午那个断了一条腿的年轻男人居然也在这里。

对方躺在屋内的另一张病床上，神志清醒无比。

“你醒啦。”见林舟睁开眼睛挣扎着从床上坐起，年轻男人也摆正了脸色，他正要拖着一条瘸腿下床出去通风报信，门在这个时候打开了。

叶阳正好端着药推门进来，见状他将药碗先放在一边，扶林舟起来靠在床背上，才端起药碗吹了吹，再用勺子舀了一口深青色的药汁，递到林舟嘴边。

林舟凑近闻了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药似乎更苦了，光是这一闻他就捂着嘴差点吐出来，眼睛甚至都被熏出了些生理性泪水。

“卞老加重了药量，你凑合着喝吧。”面对林舟的痛苦，叶阳实在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也只得这么说，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甜点。

“喏，云芽那丫头给你的，说是能压压味道。”看来她也知道这药苦得不像样子，“喝下去之后，你肚子里那两个孩子应该就不闹腾了。”

如果说林舟对这药一点都不抗拒，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听到为了孩子，他立刻又强打起了精神，却是没用勺子，而是勉强接过药碗，捏着鼻子直接将药怼了下去。

药味随着他的动作散开，渐渐弥漫了整间病房，苦涩的味道不分敌我地钻进所有人的鼻腔里，叶阳皱了皱眉头，连隔壁断腿的年轻男人，都忍不住捂住嘴做了个要吐出来的姿势。

这、这也太苦了吧！

年轻男人单是闻着这个味道都五官扭曲了，谁要逼他喝这个，他宁愿当场去世，真难想象这个Omega是怎么喝下去的。

林舟憋着一口气喝完，根本不敢放开了呼吸，嘴里的苦味肆意弥漫，趁着还没完全散开来，他连忙将叶阳递过来的点心塞进嘴里，又憋着一口气压下了嘴里那股苦涩的味道。

折腾了几次后，那强烈的苦涩终于被压下去不少，只是呼吸之间仍然残留着中草药的气息，林舟放下碗深呼吸几次，才跟叶阳打听道：“卞老怎么说，刚才我的反应那么强烈，难道是病情加重了吗？”

他担忧地问道，事到如今最关心的还是孩子们的安危。

叶阳顿时怜悯地看着他：“卞老说越早生下来越好，你的身体也很难坚持完怀胎十月，所以你最好做好孩子可能会早产的准备。”

早产。

听到这两个字，林舟手里的碗放下来。

“这两个孩子也会得跟我一样的病吗？”他突然惶恐地问道，“那我之前决定把他们生下来，会不会太自私了？”

平心而论，林舟之前从未意识到这点，他向来以为孩子们顶多出生后，会比一般的婴儿孱弱，又或者跟他一样，是个血脉劣质的A或O，但是那又怎样呢？

除了大家族，普通人里已经很少有“血统论”这种歧视了，而且劣质血脉对日常生活也基本没有影响，除非本人受外界因素激化导致产生癌变。

但是一想到还有得其他天生疾病的可能性，林舟就不由自主地慌乱了。

这两个孩子以后会因为生病而过得痛苦，或许从小就体质羸弱，甚至因此受到其他同龄人的排斥，这是林舟所不能弥补的，一旦发生，会成为他对这两个孩子这辈子的亏欠。

既然要来到这个世界上，林舟希望它们能享受到真正的快乐，而是不是像他一样，体验过世间的人情炎凉，最后还一无所有。

而面对他的害怕，叶阳则平静地摇摇头，给了一记定心丸：“你别想太多，孩子就算身体不好，顶多跟你一样血脉不行罢了，只要以后不沾A或O就没问题。”

“比起他们，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这才是他，也是这里所有人最担心的问题，能不能在分娩中护住孕夫的性命。叶阳指了指林舟高高隆起的腹部，才四个月就有了如此惊人的大小，光是看着就让人担心，这玩意会不会把肚皮撑破。

早产甚至流产，对叶阳这个不喜欢小孩子的人来说，都不是重点。

唯有林舟，这个叶阳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他是否会因为孩子早产而在突发情况中离开人世，才是叶阳最关心的事情。

林舟并非不明白这一点，只是他希望有人陪伴的执念太深重，重到其他任何感情都不能弥补，甚至愿意为此献上自己的生命。

此刻他也是怜爱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大有孤注一掷的决心，说道：“大不了我跟孩子们一起死。”

叶阳愣住。

为了某个人去死的信念，他活到现在都不曾体验过一次，也大抵这辈子都不会理解了。

听到林舟这句话的瞬间他甚至有些生气，气他将自己的安危至于不顾，却心疼两个还没出生的生命。

但是只要一低头，看见对方脸上平静而安宁的表情，似乎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叶阳心里的怒气就不由得缓缓灭了下去。

说到底这是林舟自己的意愿，他无法干涉。

在叶阳心里，朋友关系的本质之一是尊重的态度，而林舟是他认可的人。如果林舟选择留下这个孩子，那么他肯定也会支持他的决定。

这么想着，心里反复交战几次，很久之后，叶阳才无奈地叹了口气，“行了，算我服了你了，我们尽力照顾你，尽量让两个孩子平安出生还不行吗。”

说着，他赌气轻轻戳了戳林舟皮球似的鼓起的肚子，小声叮嘱道：“看在叔叔伯伯这么努力的份上，你们两个也要坚持住，要是能坚持到最后，叔叔我送你们两个一人一个礼物。”

两个孩子似乎听到了这个承诺，指下的肚皮兴奋地动了动。

叶阳挑眉。

别说，光看这两个小家伙对外界的反应，或许出世后会是两个机敏的小宝贝。

第一百一十六章傅洺

林舟也笑着摸了摸肚子，“那我就先替你们谢谢叶叔叔了。”

他们聊着聊着，几乎把旁边的断腿年轻人忘记了，尚且青涩的年轻小伙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转，可惜什么都不知道，根本插不上话，完全是一个外人的状态。

他遗憾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