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还长,这次先原谅你。”说完他拿走瓶子关上门离开,与此同时,滕闻川还做着跟滕问山争抢一个苹果的梦。

到底想咋滴

滕闻川觉得自己骨头都睡酥了,拱进被子哼唧哼唧不想起床。

下一秒,白色鹅绒被里“嗷”一嗓子,滕闻川跳起来绝望地摸自己的屁股,一看身上衣冠整齐,钻石山羊头还bulingbuling闪着光,浑身除了睡得太爽有点酸以外没有任何不适,一个硕大的问号从他头顶冒出来。

这什么情况?

滕闻川慌乱地环视一圈,脑子还没清醒,身体先逃离了作案现场,站在大街上被冷风吹了几遍之后,他果断给自己买了张机票准备潜逃。

《孙子兵法》上说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不管这次为什么没被滕问山抓住狠狠教训一番,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跑路,免得哪天滕问山压力大了又想起自己来。

他像低端特务一样看似小心谨慎实则鬼鬼祟祟地跳上一辆出租车往机场跑去,也不敢回家收拾行李,就在路上给爸妈打了个电话报备,程健还以为他在学校有什么事,又给他多打了一个月零花钱。

要不然算了吧,他撑着下巴想,一直等到坐上飞机,小腿肚还后知后觉地打着哆嗦。

滕闻川很沮丧,他一个人飞回来,又一个人飞回去,忙忙碌碌一大圈,除了一直被欺负一事无成,滕问山还越来越过分,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等他回了学校,发现寝室里一个人都没有,今天是周末,其他三个人大概都陪对象玩儿去了,滕闻川一个人孤零零地打开电脑玩游戏,玩五把输四把,唯一赢的那场还因为拖后腿挨了骂。

平常滕闻川肯定一百倍骂回去,可今天他一点心情都没有,抠着手指枯坐了一会儿,突然撇撇嘴哭起来。整天[出文机器(人1;10,37汣6吧⒉1

他的人生还没正经开始就被毁了,他现在才二十出头,每次室友跟对象打电话的时候,总有一个声音在心里提醒他:你就是个被亲兄弟捅了屁股还能高潮的同性恋,还敢有什么其他想法?

罪魁祸首的生活没有受到一点影响,他却遭了大罪,在滕问山漂亮尾羽的映衬下,滕闻川只能是旁边灰扑扑一点都不起眼的矮孔雀。

滕问山说得一点没错,他就是没有办法,这大半年的日子过得跟狗屎一样。

滕闻川哭得有点累,一个人爬到床上干躺着,心想滕问山一定很得意,以后都没人找他麻烦了。

滕问山平静地看向教导主任。

“这样好的机会谁会选择放弃呢?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教导主任以手抚膺坐长叹,不停捋着头顶的稀树草原。

“不用了。”滕问山拿起档案袋朝他躬了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从不以社会的标榜作为自己的目标,也不以父母的期望作为自己的喜好,滕问山注重自我的体验。

那所大学很好,就像教导主任说的,谁都不会放弃进入的机会,但滕问山不在乎,他就是单纯的不想去,因为还有更有趣的等着他。

路过走廊的名校标牌,滕问山微微仰头,晖都大学静静躺在第二行,依旧散发着金光。

晖都可比安城繁华不少,父母执意要滕闻川以后留在晖都发展,滕姥爷托自己在那里的老战友帮滕闻川介绍了份文化公司的工作,他只需要每天校对一下稿件就行。

滕闻川没什么别的意见,反正他的要求就是每个月轻松有钱拿。

本来他是想回安城的,可滕安好和程健在这个问题上立场坚定,滕闻川患得患失的感觉日益加剧,人也变得听话不少,没敢再提回去的事。

反正滕问山要保送的那所学校离晖都十万八千里,他们就这样一辈子不见面最好。

日子永远追着人往前跑,又到了一年一度高考的日子,滕闻川给他妈打电话的时候才知道,滕问山居然放弃了保送名额。

“这种事你们怎么现在才说?”滕闻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小山跟我们讲这事儿没必要跟你说,你不是在学校挺忙嘛。”滕安好解释。

“他不让说你们就不说,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听他话了?”

滕闻川对父母的隐瞒非常愤怒,一时间没有控制好自己的音量吼了出来,把那头的滕安好吓了一跳。

“我先挂了。”他挂断电话,把手机狠狠甩了出去。

滕问山又在那里装什么清高,但此刻滕闻川暂时不想知道他到底准备干什么,心底塌下一块巨大的空洞,冷气从空洞扩散到全身,让他冷得打颤,滕闻川揪着自己的衣服蹲下去,觉得眼前的世界在变暗发昏。

他的躯壳长大了,脾性却还停留在小时候,每次回家他都想继续像儿时那样缠着爸爸妈妈撒娇,把什么大事小事都跟他们讲,虽然滕安好和程健依旧会耐心地回应,但后面总会跟一句“好啦好啦,都这么大人了,你自己决定吧”。

滕闻川不想当大人,也讨厌自己做决定,更受不了在岁月中逐渐显现的距离与不同。

他恐惧一切改变,哪怕它们是正常的。

高考结束了,连路上的人都多了起来,滕闻川从商场出来还有人问他考得怎么样。

“我快二十二了。”他说。

“哦,哦哦。”

那人没了攀谈的话题,有些尴尬地离开。

童年、少年,是法则送给人类的礼物,人们可以在这些年纪里享受一些特权,可以毫无负担地大哭大闹发脾气,可以拥有最纯粹的喜怒哀乐,可以无忧无虑活在大人们共同的护佑之下……

可是法则说小孩总有一天会变成大人,所以要在成长中适应特权的消失,很显然,滕闻川还无法接受。

“川川,今年暑假要不要跟朋友们出去玩啊,我看别的年轻人都东跑西跑的。”放假前滕安好给他打电话。

“我回家你们会生气吗?”滕闻川把衣服丢进行李箱。

“怎么这样说啊,妈妈把被子全晒了一遍,床也铺好了,你爸爸又给你房间换了盏灯,特别亮。”

滕闻川这才笑起来,腻腻歪歪说自己明天就回去,点名要吃她亲手做的糖醋小排。

高考结束好像就标志着一个人生阶段的落幕,无数人就是在那一刻突然变成大人的。

原本那间买卖点卡和装备的小店已经升级成了间线上游戏工作室,滕问山把原本赚的钱全部投进去,挂了个二老板的名头,成员还是胖子那群人,目前营收可观。

黑猫白猫,抓得着耗子的就是好猫,人生永远不只有一条路可走,就像胖子成绩一塌糊涂,但手脚麻利、踏实肯干,游戏技术也没得说,现在跟着他们一起照样把生意做得有模有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