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情绪洞察能力很强,以往周时允都不会不同意的,这次明显来真的,她却还不知道原因,其他人可能察觉不到,真以为是他不舒服,但是周时允其实对她来说并不仅仅是岳家少爷,皮囊好看的暗恋对象……
少女的爱慕,其实有时候真的很单纯。作为申行瑶,在她顺风顺水的前十几年人生里,会认识形形色色的人,有的贪婪,有的丑恶,有的谀媚,有的跋扈……可她总觉得,周时允是她认识的最特殊的一个人了,不管是他出众的外貌,显赫的家室,但他表现出来的这个人格,不与大多其他的触类旁通,而是独树一帜。
说这个人理智?并不,纨绔?也没完全……她有时候甚至隐隐地觉得,在这光鲜亮丽的外表下,他其实是破碎的,那些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的永远都是他的保护色,可能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窥见他最真实的模样。
申行瑶很少见过他真的生过气,他生气很多时候都是装装样子,点到即止,好像在扮演生气一样。
原本只是想了解他,直到慢慢后来,越来越被这个人吸引,越来越不可自拔。
一切按部就班到了最近,好像很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这个学期请了三次假,每次请假回来,好像都能感受到什么特殊的变化,她只能猜测他也许是跟家里人出了问题?又或许……他认识了别的人?
这是她不敢想的。
申行瑶依依不舍地最后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质问或者纠缠,只能将这份疑问埋在心底。
无论如何,她总能感受到,最近的周时允,是开心的。
他开心,那就好。
“时允,那我走啦?”
“嗯,瑶瑶再见。”
转眼间就到了下午,家长会已经开完了,具体也没讲些什么,周时允先回家睡了个午觉,睡醒了打了一会儿电动,但一个人玩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没有意思,天气也多云转阴,像是在透明的玻璃上涂抹着不均匀的晦涩颜料,雾蒙蒙得仿佛快要落下雨滴。
“管家爷爷,”他无所事事,从楼上楼梯边探出一个脑袋,“爸爸出门的时候带了雨伞吗?”
“应该是……没带的,”管家听了这话,很快给出了回答,他和蔼地笑着,“小少爷想去给先生送伞吗?先生会很开心的。”
送伞?
这话像是一个台阶,周时允的心里刚刚就有隐隐约约的想法,只是直接说出来怕没面子,如今被管家说出来,自己也好顺势答应。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去接他一下吧,”周时允的嘴角翘起来,得意洋洋地说,“谁叫他这么冒失,居然没带伞,我可不想他生病了给我添麻烦。”
管家连忙笑吟吟地称是,安排起来了。
先生出门的时候是不会带伞,但车里经常备着,就算突然下起雨来,司机也会给他送过去。
但这点,他只能装作不知情了。
一切准备好了。
他正准备出发,刚打开门,却发现外面的天气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糟糕,他皱了皱眉。
天空雾蒙蒙的,草叶都隐隐约约地沾上了湿气,乌云在头顶盘旋不去,让人喘不过气来,好像要预示着什么大事要发生。
他的心跳得莫名有些不安,想了一会儿,才将这份不安强行压下,若无其事地迈出步伐。
第23章二十三章冠冕小
周时允走进学校的时候,天空已经微微下起了小雨。
雨水一滴滴地地坠落在漆黑的伞面,溅起小小的水花,伞很大,足够打两个人,但是周时允还是又拿了一把,向学校里走去。
教学楼需要穿过一片茂盛葱郁的景观林,梧桐的坠叶随着雨滴飘落在大地上,青砖铺就的地面,生了些许苔藓,他抬头间看向缝隙里阴霾的天空,心越发躁动不安。
周时允向前走着,努力压解莫名的情绪,也许是天气太差了吧,他这样宽慰着自己,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在一个转角看到了父亲的身影。
“那如果,周时允不是您的儿子呢?”
他顿住脚步,梧桐的树影恰巧将他的身影遮掩得很好。
这是岳迟锦声音。
此时雨滴还很小,稀稀落落地被树荫挡下,岳迟锦很迫切地与对面的人对峙,像是在极力地诉说谁的罪状。
“周时允他姓周,周家人当初为什么那么不愿意您当初接他回来?不就是因为也觉得离婚的事蹊跷吗?”
“父亲您那时候公务繁忙,难道真的不怀疑到底是为什么要离婚吗,对方还那么恰巧是婚后才发现有您的孩子?”
“那时候你们离婚才三个月?就真的那么恰巧吗?我已经让人去江都查证过了,已经可以证明很多人都知道那时候她有一个……”
“够了。”
“……”岳迟锦顿住,有些惊讶地听见岳承泽打断他的话,抬头看父亲的神色,他以为……无论如何,岳承泽知道都会都会对这件事怀疑,或者芥蒂……
难道不应该吗?
有谁会对自己妻子的忠诚毫不在意?
“那是您的妻子……就算,您不在意她,但是周时允,他不是您亲生的血脉,这样也……”
“他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岳迟锦的脸色第一次变得有些僵硬,他以为拿捏住的死穴,好不容易掌控到的命脉,甚至千方百计联系上江都的人,还派人去国外接触岳临,没想到,甚至连对方的皮毛都没伤到。
“可明明……”他试图重新组织语音,语气也越发不受控制地偏激起来,“我从小就将您视作目标,我妈妈也经常跟我说,我才是您的孩子,我甚至为了这些拼命学习,只为了博您的一个青眼,也一直都觉得,我才是您的继承人……”
“您宁可参加一个野种的家长会,也不愿意器重我,哪怕我的成绩要好得多,您也从来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呢!”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失控了,积攒了多年的情绪一朝来不及收敛,终于爆发。
“父亲,明明我才姓岳啊!”
就算从未被承认过,但一直都是啊。
“……”岳承泽听了,只是轻轻地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