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3):望妻 青鸾在拜月,贺玉舟……

“圆圆, 你不着?急?”春节已经过了,再过两日便是上元佳节,贺玉舟日日与女郎同住, 却极想要一个名分。

那从崔州来的陈公子,后来又登过两次门?, 贺玉舟因身体恢复得不好, 不便再坐着?轮椅乱转, 没有去迎客即使他方?便,他也没有由头,他在卫家暂且什么都不是, 女婿的身份还未捡回来, 他自己都算半个客呢。

贺玉舟还听闻,陈公子春心不死, 仍想着?与圆圆的好事。

“我急什么?”卫疏星笑得耀如春华,双手将贺玉舟手腕捏住, 一抓一放,男人的心便随她一紧一弛,“我抓紧了, 你跑不掉啦。”

是,她抓得极紧, 贺玉舟是心甘情?愿掉进这张巨网, 然而女郎显然会?错了意,他所担心的, 并非自己意志薄弱, 而是怕卫疏星后了悔。

贺玉舟倏然打了一记寒颤,暗笑自己的无耻狭隘,竟想着?婚期定了, 圆圆就只属于他一个人了。

昨晚,卫疏星趴在他的被窝里玩,忽然心血来潮,手往他胸肌上按了按,随后便是满心地遗憾:“哎呀,你瘦了这么多,竟连胸肌都仿佛没有了……”

那一刻,贺玉舟倍感?不安,这份不安从四?面席卷而来,他似一座漏风的八角亭,眼一睁,再一闭,便发现自己的缺点又多出一处。

人痩得快、瘦得多了,肌肉会?随之消散一部分,瘦起来容易,再练却难。

贺玉舟握了握拳,脸上漾开温和的春意:“中午你早些回家吃饭吧?”

“不行,不行!”卫疏星用帕子拂去唇角的牛乳渍,“中午有位同僚办宴请客,我得去。”

都在一个药园共事,同僚之间有宴请再寻常不过了,从前枢鉴司的枢鉴使们也偶尔给贺玉舟递帖子,他因不喜交际,通常都会?寻借口婉拒。

今日他却道:“圆圆,那你少喝酒他们可敢灌卫主管的酒吗?”

“瞎说话,谁敢灌本主管的酒?有本主管在的地方?,连个醉鬼都找不着?呢。”卫疏星是老大,老大厌恶酒鬼,她手底下的人自然都把持着?分寸,看着?她的脸色。

她凑过来,往贺玉舟额头上亲了一大口:“静川哥哥我走?喽,晚上我会?早点回来的。”

昔日都是卫疏星依依不舍地送贺玉舟出门?,风水轮流转,两个人反过来了,贺玉舟不知自己的留恋是否比那时才新婚的女郎深,反正他一整日都不舒服,到?了天黑才好些。

天黑了,卫疏星便该回来了。

盼星星盼月亮,可算盼到?了这时辰。

玉陵卫宅是钟尧精挑细选的才买下的,地段、景致皆为上佳,就连各处院落的命名,也风雅得很?。

卫小?姐当然是挑最宽敞华丽、风水最好的院子住。

此院名为“青鸾拜月斋”,院中不见青鸾,只见潺潺月华淌上贺玉舟苍白的脸,他往院中望了许多次,始终不见意中人归家的影子。

“阿牧”贺玉舟唤平日照顾他起居的小?厮,“小?姐可回来了?”

阿牧便遣人去府门?口打听,稍后回来通报,说卫疏星并未回府。

贺玉舟心中隐隐地不安,怕又出了什么事:“推轮椅来。”

“侯爷,您还是少下床吧,大夫都说你恢复得不好了……”

“无妨,你们小?姐怪罪下来,也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青鸾在拜月,贺玉舟在望妻。

卫宅门?前约莫经过了二三十?人位行人,路那头的小?贩都快卖完半扎糖葫芦了,那熟悉的车轮声才入耳。

车帘一掀,卫疏星怔了怔,下车的同时,她的眉尾也跟着?一并垮下来:“贺玉舟?你在等?我吗?大夫说了你应当多卧床,你一点都不乖。”

最不乖的贺玉舟微微垂眸,并不多辩解,他能辩解什么话,卫疏星定是知道的,他只问:“圆圆,你在忙什么?中午有酒席,晚上也有吗?”

“晚上没有啊,”卫疏星板着?脸,双手抱臂盯着?他,“只有两个药园生笨笨的,分不清药草,我就在园子里教她们。”

被她盯得发怵,贺玉舟便蜷缩起右手的手指,温声问道:“竟要卫主管亲自教吗?”

“他们找到?的是我,我不好意思推给别人。”大门?口冷,卫疏星着?人推贺玉舟进去,自己也跟着?,“好饿呀,晚饭是什么呀?”

贺玉舟没顾得上关心晚饭,还要遣人到青鸾拜月斋的厨房问一趟。

说起来,无论王厨娘做了什么丰盛大餐,都和他关系不大。

他的肠胃尚在慢慢恢复,当戒酒、戒生冷、戒油腻辛辣。

卫疏星将烧鹅最肥美的肉特意挑下来夹走?了,贺玉舟就只有干干地看着?,他庆幸自己从不重口腹之欲,忍得过这一时。

“好香好香,”卫疏星常听人说鸡皮、鹅皮不干净,最好不吃,偏偏她最馋的就是这几口沾着?点儿肥的肉,每次都吃得津津有味。

贺玉舟时不时抬眸,眸光往她的酒窝上落,见她用饭用得极香,自己的胃口好像都大了。但他终究仅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粥,斯文端庄。

他真是能忍,一个需要严格忌口的病人,面对一个吃相不太优雅的姑娘,一点儿馋劲儿都没有。

有些事忍得住,有些就忍不住了。

饭后,卫疏星听杨师傅讲了小?半个时辰的课,将功课敷衍地做完,澡也洗完,便娴熟无比地钻进贺玉舟被窝,又不肯走?了。

她只在寝衣外随意披了件厚冬衣,松松垮垮的,经被窝里一滚,衣襟便簌簌落至锁骨上半指。

她竟还浑然不觉,杏眸将贺玉舟笑吟吟地瞧:“好暖和好暖和,静川哥哥的被窝好暖和!”

贺玉舟习惯了她这样闹,他的床,就没有一天不是重新铺过的,不仅是床单,连下头的褥子也需再铺一次。

混世魔王大小?姐风风火火地来,赏了他一个乱糟糟的被窝,又拍拍屁股轻轻松松地走?,只留几记吻给他,真是无情?。

“圆圆,”贺玉舟忽然拂了拂女郎温热的耳垂,烛火下的眸忽明忽暗,“……来亲亲?”

话音未落,女郎已坐起了身,预备着?要亲他了。

他却抢先出手,箍着?卫疏星后腰将人捞到?怀里,也不亲嘴亲脸,先往她雪颈间蹭了蹭,轻轻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