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卫疏星还是把许久之前的幻想说给贺玉舟听:“……最好长得像我,性情也像我,会追在我身后,一声声喊我‘娘’。”
贺玉舟心尖轻动,一个和卫疏星容貌肖似的小孩子,细声细气?地唤她“娘”……
若是那孩子扭过头?,能喊他“爹”便好了。
“她每次过生辰,我就给她攒一箱金银财宝,待到她及笄,就能攒十几?箱了,再当作及笄的贺礼送给她!”
卫疏星已手舞足蹈地沉溺进了往事?,说她要在孩子出生时做什么,满周岁时做什么,及笄时有做什么。
都只是曾经的想象而已,她如今并没有这么多?绚烂天真的想法。
贺玉舟安安静静地听,再多?的话都不觉得烦。
看来卫疏星似乎真有生育的想法?
不过贺玉舟记得卫淳的叮嘱,说圆圆的身体不适合现在要孩子,故而他仅是随便t?地问一问、认真地听一听。
这份“随便”里,或许还有些许美妙的愿望和执念。
他此行用了十天时间,距约定的隔离之日只剩一个月。
离那个日期越近,贺玉舟越是害怕。
也不知?以后卫疏星的孩子,会冲谁喊爹。
第67章 沤珠槿艳(2) 若长年累月地服食,会……
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夜, 清晨醒来时,身侧已不见贺玉舟的影子。
卫疏星问了他的下落,得知他早早地带着补天芝入了宫, 倒没有多说什么,洗漱更衣完打了一套太极拳,便卧在凉亭里?等着用早饭了。
忽的眸光一瞥, 她瞅见圆拱门上方垂坠的藤蔓里?走出个人来, 长?身玉立, 步步向她来。
凉椅上的卫疏星动也不动, 双腿懒洋洋交叠着,却欣喜道:“你回来了?补天芝给太后娘娘了吧?”
贺玉舟容色疲惫,在她身边坐下:“嗯, 给娘娘了。娘娘说想见你, 我便回来接你。”
这种事?,原本派个宫人来传旨便是,可有的人见一面少一面,贺玉舟舍不得白白浪费机会, 遂亲自回卫家来接。
“见我?娘娘有何事??”卫疏星眨眸,虽说她近日常入宫探望太后,但今日却是太后头一次提出要见她。
贺玉舟并不十?分?清楚,只叫妻子换身衣裳, 夫妻并肩入宫。
*
盛夏的皇宫, 颜色似乎远比旁的季节艳丽。可惜了, 这时节,寿宁殿前的白梅是不开花的,冬日一到,红墙青瓦白梅花, 那才叫美不胜收。
卫疏星夫妇来得不巧,上台阶时碰巧遇见元兴帝从殿内出来,她本能地瑟缩了下身子,往贺玉舟身后躲了一小步。
元兴帝摆摆手,免了二人的礼数,且将数日不见的贺玉舟细细打量,半晌方道:“你既回京了,岂非很快就要与?你夫人和离?”
卫疏星瞳孔一凛,她向元兴帝求情?时,将家中私事?抖了出来,盼着能将贺家人择出去。
再?用余光侧侧地偷看一眼贺玉舟,只见他似有怔愣:“陛下误会了。”
“误不误会都不要紧。卫夫人嫁给你,的确是委屈她,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早点和离也好。”
元兴帝似笑非笑,目光不再?落在贺玉舟脸上,转而看向躲在丈夫身后的女郎:“停职的这些时日,都在家里?想些什么?”
“啊?”卫疏星杏眸微睁,不知对方为何有此一问。
元兴帝长?眉稍蹙:“成?日里?都是脑子空空,什么都没想吗?”
这意思,莫非问她有何反思吗?卫疏星最不擅长?反思,她的确愧疚难当,也确实有渎职之嫌,但她到底也救人一命。
“妾、妾还在想那天的事?,”卫疏星可怜巴巴地抬了下眼皮,声若蚊蝇,“万幸被我遇见了,否则翠翠……岂不是真要烧没用了。”
元兴帝的脸色明显地僵了下,一言不发地由宫人簇拥着下了台阶,将卫疏星夫妇抛在身后。
远望着她的背影,卫疏星后脑勺酥酥麻麻的,捏住了丈夫手腕:“贺玉舟,陛下好像不怎么喜欢你……好像还不喜欢我。”
“陛下性情?如此。”贺玉舟安慰她,“其实她待你还算不错。”
至少陛下没有在卫疏星面前掀桌子,也没有怒气冲冲地吼人。
卫疏星“哦”了两声,与?贺玉舟进殿。
带回来的几株补天芝,一株给太后入药,其余的或归入太医院,或交予药园做繁殖。
给太后的那一株已研磨为末,化作?汤药,入了太后的口。
太后倚在床头,手侧放一卷经书,见两个小辈都来了,她倒未拐弯抹角太多,只简单寒暄了一番,便问道:
“皇帝和我聊起来,说你们?预备着和离,是怎么一回事?呢?”
怎么谁都问这个呀?卫疏星拘谨地垂了垂眸,没有立时说话。
她身边的男人也不言语,头低着,脸色难看。
太后有些想不通了,这两个孩子无论如何看,都不像怨侣啊:“因一时冲动而抱憾终身,类似的事?我见过很多……你们?还是深思熟虑的好。”
谁是一时冲动,谁没有深思熟虑过呢?卫疏星闷闷地点头:“娘娘,我和静川哥哥,都会好好考虑的。”
她不愿再?与?太后聊这些了,遂问起太后手边的佛经,说自己老家有一座庙,里?头供着一尊金铸的大佛,求之则心?想事?成?。
“你求过什么?”太后笑问。
“姻……”只吐出第一个字,卫疏星便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