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自诩乔府后院清正,没想到现在竟会出这等子事,当初真就不该让二儿子娶了赵氏。

“都是句句属实啊老夫人!”张妈不住磕头。

反之她在乔蓁蓁的院里做了两年多的事,对五小姐多少还是有些了解,跟不甚熟悉的春桃比起来,显然还是五小姐要更让她觉得可信一些。

流言传起易,澄清难。

季氏坐在老夫人的下首,乔蓁蓁坐在她身旁,看着张妈,神色很淡,并不见如何震惊诧异。

张妈说完,又开始不停地磕头。

屋子里一时噤若寒蝉,下人们各个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在这满屋沉寂里,乔蓁蓁看向对面坐着的乔霏霏,见她对着春桃一副不敢置信又痛心疾首的模样,突然无声地笑了一下。

“嗯。”乔蓁蓁点头,然后往里间一指,“祖母,那便是缘由。”

乔老夫人对乔蓁蓁院里的下人也不全认识,但季氏却是知道的,她柳眉一皱:“张妈?”

乔府的后院极少有这种时候,别管其他府上后宅的下人是不是见怪不怪,反正在乔府的他们此刻是又胆怯又好奇,想看又不敢看。

老夫人往主位上一坐,命令道:“将她带过来!”

这下老夫人和季氏自然没耽搁,匆匆更衣收拾好就赶紧过来了她院里。

她抵死不认,在乔蓁蓁意料之中。

春桃是她的婢女,哪怕张妈只说了这么一个名字,众人心里都会不约而同的想到乔霏霏。

乔霏霏走进屋后就给乔老夫人和季氏都见了礼,然后目光扫过跪在屋中间张妈,又移开,就像是随意一瞥。

只是她们都没想到,这才第二日,乔蓁蓁突然就派人来说,找着缘由了。

乔蓁蓁知道祖母看了自己,但她也没做什么掩饰,这副神色明显就是对这件事心知肚明了。

乔蓁蓁早就已经在屋子里等着了,见祖母和娘亲都来了,便起身出去迎,老夫人瞧见她问的第一句便是:“蓁儿你说找着缘由了?”

张妈为了给自己争取罚的轻一些,自是辩驳:“就是你!春桃姑娘你可不能到现在翻脸不认人了啊,当初是你答应给我儿子还赌债,我才帮你做了这事,昨晚也是你找到我,给了我东西,不然我到哪儿去弄这些?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

她说的话都是真的,与乔蓁蓁心里想的差不多,这本就是件只要看出来就会十分简单明显的事。

而乔蓁蓁已经收回目光,在一室沉默中突然对春桃和张妈道:“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那就再见一个人吧。”

乔霏霏看向老夫人,模样乖巧道:“祖母,这是怎么了?”

春桃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张口就哭:“冤、冤枉啊小姐,老夫人,奴婢怎的会让张妈做这样的事!奴婢在府里都没与张妈遇见过几面,这都是她的片面之词,奴婢实在是不知她为何会血口喷人!”

不过既然现在被她发现了,乔霏霏也藏不住。

在整个乔府里,虽说季氏如今管家中中馈,但有许多事,若不是单单涉及到大房,都还是需要请示过老夫人的。

毕竟这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若是在城中传出什么乔蓁蓁毁了脸的流言,不管日后她额头这伤口能不能好,于她都是不利。

张妈被几个小厮拖着到了老夫人跟前跪着,然后就听她厉声喝了一句:“到底对五小姐做了什么,你老实交代!若敢有隐瞒,就别怪我乔府不留情面!”

乔老夫人微微抬眼,对乔霏霏道:“这事你也在一旁听听。”

果然,乔老夫人的神色微微一变,沉声道:“你说的可是实话?”

屋子里赶紧噤了声,春桃和张妈都不敢再说话,低头跪着,只有一点春桃低低的啜泣声。

老夫人看了孙女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在心里叹了口气。

乔老夫人闭了闭眼,脸色更冷了几分。

说着,便微微示意,让她坐到了一边。

果不其然,就见乔霏霏听了张妈的话,一脸震惊地看向春桃:“春桃,你怎会做出这样的事!?”

乔蓁蓁听了老夫人这话,放下心来,不管如何祖母都会为她撑腰就是了,只是她心里其实也不指望乔霏霏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把自己暴露出来。

到时即便再开始查,也未必就能查到张妈头上,一来事情已经过了一阵,二来未必就能抓个现行了。

乔蓁蓁甚至还能在心里对此评估一番。

而张妈显然在权衡过后,选择了说实话。

果然,就听张妈颤颤巍巍道:“这、这些都是春桃姑娘让我做的,老夫人您可一定要明察啊!”

春桃:“你胡乱攀咬什么?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事!”

听见掌家夫人叫自己,张妈抖了抖,哆嗦着开口就是继续求饶:“老、老夫人,大夫人,我、我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这一切都是、都是有人指使我的啊!”

现在由老夫人发话而不是季氏,那便是她要为乔蓁蓁在乔府里做主,而不是仅仅在她的院里。

张妈一直在地上跪着,这时候不肖老夫人再说,立刻把刚刚的说辞又说了一遍。

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乔老夫人闻言看过去,却并未阻止,乔霏霏心里一紧。

乔霏霏看到这人,瞳眸骤然一缩,差点就要从座椅上直接站起身来。

就在这一室沉寂的时候,乔霏霏来了。

她神色如常,身后只跟了一个婉萍,春桃是被老夫人的人在后面带进来的。

所以其实乔蓁蓁说出那句话,心里就对张妈做出的选择有了几分把握。

肯定是要把自己撇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