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她掺的枯黄草已经起效果了，既然卫芸要去配新药，那旧的这瓶自然也不会再用，早点处理了，药膏被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小。

只是七小姐让她做的急，只怕今晚她是没得安歇了。

张妈拿着手里的东西，在一片漆黑的小花园里咬了咬牙，终于也走了。

但这事总要在府里过明面的，乔蓁蓁要让府里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乔府这后宅如今也不是全然安稳的。

她多说这一句，也是让张妈一会在老夫人面前考虑清楚，是供出乔霏霏，还是自己扛下。

樱桃这时小声问道：“小姐，你怎知张妈今夜会来啊？”

说着，她便招手，让春桃附耳过来，又吩咐了几句，春桃微微点头，低声道：“知道了小姐。”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整日琢磨些这样的事，但总不能就叫人欺到头上来。

她的脸色骤然一白，当即腿软的跪了下来，一路膝行到窗前，哭嚎着对乔蓁蓁磕头：“五小姐，五小姐我错了，您大人大量就放过我这一回吧，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乔蓁蓁闻言，放下冰碗，叹了口气：“芸姐姐可能不知我这七妹，其实别说你，有时候我也不知很多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但药膏这件事，整个府里除了她，我也想出还有第二人会这么做了。”

她守夜到这个时候，再往下便要精力不济了。

春桃垂眸睨着张妈佝偻的身形，神色有几分倨傲：“这事于你来说最是容易不过，想想你儿子，如今欠了一屁股债，要不是我家小姐，只怕明儿就要被人绑走断手断脚，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春桃应下，赶紧去找香膏了。

春桃低声道：“他问了在五小姐旁边那处空置院子做扫洒的下人，确实是因为五小姐那伤口这几日突然严重流脓，才叫了卫家小姐和另外几个大夫来看。”

乔蓁蓁坐在屋子里，正在与卫芸喝茶，再看卫芸，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紧张感。

黎明前夕的这片刻，是人最困倦的时候，乔蓁蓁的屋子里，春杏打了个哈欠，透过窗户看了眼外头的天，揉着眼睛打算去跟樱桃换班。

她摸黑走到乔蓁蓁的妆台前，把放在旁边的那瓶药膏拿了过来，然后又拿出手里一直紧紧攥着的一个小纸包，将里面的粉末倒了进去。

这日乔霏霏直到傍晚才从街上回来，一进了自己院里，就打发春桃又出去了一趟，等人再回来时，便问：“门房那人如何说了？”

“左右等着晚些时候，这事也就该尘埃落定了。”

哪怕屋里没有点灯，这时候也已经足够亮堂，亮堂的能将张妈手上在做的事看得一清二楚。

卫芸吃着乔蓁蓁给她的冰碗，在炎炎夏日也觉得凉爽了不少。

女子在这世道本就不容易，世家贵女看似活的比普通人家的女子要好不少，但规矩也多，对容貌这一点更是要求严苛。

她一路小跑回去告诉乔蓁蓁。

乔蓁蓁让她拿了一套衣裳来给自己换上，一边神色淡淡道：“这是乔霏霏第一次把手真的伸到我的院里来，我正好也看看她一会要如何做。”

等她洗漱更衣后，天边晨光熹微，乔蓁蓁让春杏去了她娘和祖母的院子。

没多久，一行人匆匆赶来。

第 41 章 第41章

乔老夫人和季氏昨日听说乔蓁蓁额角的伤口突然恶化流脓，心里便着急得很，问了几个来看的大夫都说不知什么缘由。

后来又把卫芸请来看过药膏，也没看出问题。

原本她们心里其实对这药膏还是心有疑虑的，但之前都用了这么久了，乔蓁蓁的伤口也确实在愈合，没道理药膏突然就不行了。

更何况另外来的几个大夫看了药膏后也都说配药没有问题，甚至还对卫芸大加赞赏，有些还厚着脸皮想讨方子，只是卫芸都搪塞过去了。

她这是师父传下来的药方，自然轻易不能外传。

只是这样一来，大家更一头雾水了，如果药膏真没问题，那问题出在哪儿呢？

乔老夫人见几个大夫都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先让人走了，只有卫芸说了回去再配置另一款药膏来给乔蓁蓁试试，这瓶旧的先放着，等她之后再拿回去仔细看看，没准是有问题没看出来。

事情到此好像暂时告一段落，乔老夫人和季氏虽然着急乔蓁蓁的的伤口，但凡是也得听大夫的，只能耐下性子，又敲打了一番她院子里的下人，让他们的嘴严点，莫到外面去胡说八道些什么，否则统统发卖了！

她似乎感觉到乔蓁蓁在看她，也抬头望了过去，在看到乔蓁蓁那无声的一笑时，突然紧了紧握着扇柄的手。

说完，她不等几个主子再问，便一股脑全都坦白了：“之前春桃姑娘先是拿了一小瓶药汁给我，让我找机会掺进小姐的药膏里，那日小姐正好出了门，我就、就偷偷进了屋把东西倒进去了，但、但我可不知那是什么啊！”

说着，她就对身边的春杏示意了一番。

大抵是觉得绝不会被人发现吧，毕竟若不是乔蓁蓁提前察觉了药膏不对，直接将计就计做的局，或许真的会直到伤口出了事，才察觉。

可能也是第一回真的下手，考虑的不够周全。

莫不是乔蓁蓁还有其他后手。

老夫人和季氏一听这话，再看妆台上就那样放着的药膏和打开的小纸包，还有里面那点粉末，心里顿时明白了什么。

很快，春杏就从外面又带进来一个人。

乔蓁蓁明目张胆地盯着乔霏霏看，一点都不遮掩自己的目光，她想看看乔霏霏听了这话会如何？

“去把春桃带过来，还有七小姐，也一并叫过来。”

那人留着两撇小胡子，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身材干瘪矮小，背着一个药箱，好像是个大夫，只是看起来不太靠谱就是了。

这么想，乔霏霏恐怕只是因为盲目自大，不觉得会被发现，所以才用了自己身边的丫鬟罢了。

那意思，若这事真有证据证明是府中有人指使了做的，不管是谁，她便直接帮乔蓁蓁处理了。

“后来昨夜，春桃姑娘又找到我，说让我再把这包药倒进药膏里，我、我也只是照做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错了老夫人，我真的知道错了，求老夫人网开一面，求老夫人饶命啊！”

两人一阵扯皮，老夫人一拍桌，厉声喝止：“够了！你们以为这儿是菜市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