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氏深深叩首:“请皇上成全。”
“好,好!”弘历冷酷的目光横扫在场所有人,“你们也都看到了。满人重发,非为长辈亲人穿孝不得剃发。皇后此举,无疑是在诅咒朕和太后驾崩,如此大逆不道,显然是已经疯了!”
“船队即将抵达杭州,为皇室颜面计,今天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不准再对外吐露半个字,如有违命,杀无赦!”
弘历语气冷冰到了极致,没有一丁点儿感情。
“将皇后秘密押送回京,软禁在翊坤宫,对外便宣称皇后急病,不得不送回京治疗。另,令贵妃晋为皇贵妃,代替皇后陪朕接见杭州官民。皇贵妃所需冠服仪仗,内务府加急赶制,明天天亮之前完成,不得有误!”
魏敏屈膝跪下,随众人一起应声:“臣妾遵旨。”
弘历脸带怒色,拂袖而去。
魏敏起身,走到那拉皇后面前,温声说:“皇后娘娘,您的屋子要暂时封闭起来,等下面的人将您的船安排好了,再送您回京。在屋子封闭之前,您有什么想要的吗?”
那拉皇后转过头,深深、深深地凝望着她。
魏敏有些奇怪:“您这样看我做什么?”
那拉皇后嘴角微勾:“我只是在想,令贵妃,你的下场又是什么?”
胭脂顿时就恼了,那拉氏如今形同被废,只差明面上一道旨意,令主子待她那么客气,她居然当面诅咒令主子!
“喂,你怎么跟我们主子说话的?你有没有良心啊?”
“今日种种皆是你咎由自取,我们令主子才不会和你一样呢!”
那拉皇后闭上眼睛,懒得与一个奴才费唇舌:“给我送一套僧袍来,我要礼佛。”
魏敏应了,叫人去办事,再次告诫在场所有人不得往外乱说,便叫大家都散了。
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她回到房间,刚坐到美人榻上想躺下去好好休息一番,便看见云裳几个宫女鬼鬼祟祟地走到门口,冲外面招手,不知道要干什么?
片刻后,永寿宫的宫女太监们全涌进来了,他们按照次序排好队列,齐齐在魏敏面前跪下,笑容满面,喜气洋洋,连声音里都透着喜气儿。
“恭喜令主子晋为皇贵妃,皇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魏敏面露惊讶,随即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今日大家同喜,每人赏银10两,都起来吧。”
“谢皇贵妃赏赐~”
他们表情夸张,惹得魏敏又笑了一回。
她舒舒服服地靠在美人榻上,望着窗外开阔的江景,眉眼弯弯,心中感慨。
她做到皇贵妃了,她终于做到皇贵妃了。
从此位同副后,后宫除了太后,再没人站在她的头顶。
不过……
那拉氏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从女子更容易长寿的角度讲,富察皇后、高贵妃、纯贵妃、嘉贵妃都算是壮年而亡,她们个个养尊处优,除了生孩子身体不曾有过其他任何损伤,却偏偏都在三四十岁的时候病死了。
所以后宫位分越高,说不定反而更加凶险。
一念上巅峰,一念下地狱。
她要好好琢磨一下,该怎么做才能安稳地在后宫度过剩下的三十年?
第156章 第156章不断有浓稠色黄的脓液……
夜幕降临,无数大船小船乘风平稳地航行在江面上,明亮的灯火将江面与夜色照出一团团光晕,透出朦胧的美感。
那拉氏站在船舷边,僧帽僧袍,平静地拨动着念珠。
永璂痛哭流涕:“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额娘,怎么就突然走到这一步了呢?”
永琪努力地拉住永璂,不让他扑到那拉皇后身上去:“十二弟,时辰到了,该送皇额娘回京了。”
那拉氏停下手中动作,抬眼看过去:“永璂,好好跟着你五哥念书做事,与其他兄弟也好好相处,不要闹矛盾。”
她顿了顿,似乎有无数话想说,最终却还是咽了回去:“永璂,额娘照顾不了你了,你好好活。”
说罢,她踏上接驳的木板,登上了小船。
江风猎猎,小船逆流而上,与船队迅速拉开距离,撕心裂肺的呼喊声遥遥传来。
“额娘额娘”
那拉氏闭上眼睛,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永璂,这是额娘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皇上讨厌额娘,但你终究是皇上的儿子,没有了讨人嫌弃的额娘,你或许会过得好一些吧。
夜色沉沉,内务府织造所在的船灯火通明。
明天天亮之前,要赶制出一副皇贵妃规格的冠服,让令皇贵妃陪皇上接受杭州官民的跪拜。
事发突然,时间太短,内务府没办法,只能用皇后的冠服修改。
反正皇贵妃形同副后,宫中惯例,有皇后没皇贵妃,有皇贵妃没皇后,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令皇贵妃就要晋封为皇后了,逾越一点也没什么。
在夜色的掩护下,粘杆处也开始行动,宫中的他们大多都是底层最不起眼的粗使太监,担水运粪,打扫搬东西,然而哪一处都不能离了他们。
他们竖起耳朵,一边干活一边探听消息,见谁与旁人议论起皇后断发之事,便报告给上级,没过多久,就有带刀太监过来,一拥而上,迅速将那多嘴多舌的人捂住嘴带走了。
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胆颤心惊,杀无赦这三个字如有实质般扼住了他们的喉咙,很快,便再无人敢对外吐露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