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1)

“不闷,只是不想总是闲着。”柳乐看见他这回真的稍稍向她倾过身,急急忙忙说,“我想做真正的事。”

“真正的事?”

“不止是对自己,更是对别人有用的事。”柳乐解释。这是谢音徵的话,她不知怎的说了说来,脸涨得飞红。

“这正是我要请你帮我的。”予翀笑了,“有件事要烦你,正不知该如何启口。这样看来,你肯帮忙?”

柳乐踌躇:“殿下的事,我不知能不能做好。”

“不单是我的事。是真正的事,不是只为自己。你当然能做好,不急,一步一步来,我也正让人准备,过几日告诉你。”

他的语调温和又严肃,柳乐看见他眼里闪着愉快的光,忽地想:或许谢姐姐就是见过他这副样子。

两个人互相看了好一会儿。柳乐垂下眼睛,拘束地坐着。

“你喜欢这儿吗?”她听见予翀问,知道他指的是整个王府,轻轻点了点头。

“过几日恐怕会有客人来,我们也去别人家,这些事也怪累人的。”予翀道歉似的说。

柳乐趁便问:“我的丫环能不能出门去?”

“巧莺?当然了。你去哪儿都可以带着她。”

“不是,我有时候想买些许零碎小物,怕别人办不妥当,需打发她出门去买。”

“需要什么,让巧莺对管家说一声就行。”

“不用那么麻烦,巧莺自己也愿意上街走走。”

“好,不是把你们关在这儿的意思。随时可以出去。”

“跟着我一起还罢了,要是她一个人,后头也有侍卫,巧莺那丫头不大习惯,她怪不自在……”

“她不肯,自己出去也可以。给她一块腰牌,有事时只管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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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霞湖边、和予翀说过话的第二日,柳乐整理书稿时,想找本五代词,因手边的不全,想起他昨日的话,便要去书房看看。

书房在王府东边,院子叫梧桐、银杏、松、榆等大树森森掩了,进去一瞧,满院里既清凉,又敞阔、亮堂,朝南三间大屋,东面一间厢房,一只小亭,西面两间厢房;窗下低栽芭蕉,墙边疏疏插着一二丛细竹。

明堂门前,一个红袄、蓝背心的丫头坐在小板凳上,低着脑袋,脑后的双髻一动一动,再一瞧,嘴巴也是一动一动,正在念一本书。

巧莺上前说:“还用功呢,王妃来了。”

那丫环慌张地抬头一瞧,急忙将膝上的书放到一边,起身行礼。柳乐见是一个圆脸盘的女孩,个子倒是不矮,但是满面稚气,至多十六七岁的模样,难怪巧莺说没法唤姐姐。

“小杏呢?”巧莺问。

柳乐便知这个是小蝉。

小蝉答:“今日该她上学去了。”

“去哪儿上学?”柳乐奇道。

“王爷令我们奴婢和小杏两个原是杂事上的,王爷说我们以后在书房,一字不识不行,要我们每日上午去账房常先生那里学两个时辰,单日她去,双日奴婢去。”小蝉匆匆解释了。“奴婢看看有人烧水没有,给王妃沏茶。”

“行了,我去就行。王妃要找些书,还得问你呢。”巧莺拦了她,自己扭身跑走。

小蝉忙开门请柳乐进屋。北屋一排三间连通,作了一个大大的书室,壁上悬着古人的几条书、几幅画,其余陈设却简单:除却窗下一张宽案,一眼望去,全是一架一架的书。

“呀,这可找到什么时辰去。”柳乐又喜又愁,失声笑道。

小蝉惊惶失措地说:“奴婢学得慢,字认得不多,恐怕帮不了王妃。”

“没事,我自己找,只是我可能会翻乱,需要你帮我整一整。”柳乐宽慰她,一架一架地挨着瞧,一面又问,“如今你们学会多少了?”

小蝉偷偷瞅了柳乐几眼,看她和气,心里不怕了,回答说:“奴婢连三字经还没认全,小杏姐比奴婢学得快,她都读几篇诗经上的了,听着怎么那样好听‘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①’”她怕记得不对,怯怯地、小心翼翼地念出来,还是怕记得不对,又要干脆一气念完,结果倒念得不慢,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又像小鸟唱歌一样流利。说完,她红着脸笑了笑。

柳乐定住脚,转身看她:“你念得真好听。”

小蝉连耳朵根、脖子全红了,摆着手说:“奴婢胡乱背的,一点儿都不懂意思。”

“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柳乐低头念了一遍,抬起头对小婵说,“这句是说思念。”

第39章 好好一个官员叫你害得入了狱不算,又霸占他妻子。

“思念, 原来诗里还可以说思念。”小蝉恍然大悟。

柳乐微微地笑了:“诗里什么都可以说。思念,说得很多。”

“奴婢明白了,”小蝉呆呆望着她, “是不是因为思念很美。”

“不一定。若你思念一个人, 有一天还能见到他, 那样才称得上美……”

小蝉慌里慌张说:“奴婢瞎说的,奴婢太笨了, 懂得太少。”

“你家离京城不远吧?”

“奴婢不记得家在哪儿。”

“啊”柳乐轻叹一声。

小蝉越发着慌:“奴婢在宫里、在这儿都很好, 很喜欢, 更喜欢这儿, 像在家里。”

柳乐笑起来:“你看,古人一字便可称师, 我给你讲这句, 足可算半个老师了吧?”

“奴婢不敢。”小蝉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