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低着头继续喂汤,长发掩住眼底的冷光。

这场病,或许能成为突破口。

但首先,她得让这只生病的野兽,彻底放下戒心。

第55章 他也有柔弱的一面

柳如烟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姜汤,热气氤氲中,她看着楚临渊难得乖顺地咽下药汤的模样。可就在她准备起身时,那双滚烫的手突然将她拽回

"雪儿,别走..."

这声近乎哀求的低喃让她浑身僵住。这个向来强势的恶魔,此刻竟像个害怕被抛弃的孩子般脆弱。他潮红的面容、凌乱的额发,与平日优雅危险的形象判若两人。

柳如烟恍惚间想起那句"英雄难过美人关"。若是让外人看见他的这般情态,怕是要叹一句楚总真是用情至深吧?真是讽刺他这个常年身居高位的男人,最终却被自己囚禁的金丝雀绊住了脚步。

"主人..."她放软声线,任由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间,"雪儿不走,就在这儿陪您。"指尖却悄悄掐进掌心差点就被这假象蒙蔽了。这一定是高烧导致的幻觉,等体温降下来,那个冷酷的恶魔就会回来...

楚临渊在她颈窝蹭了蹭,沙哑的嗓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依赖:"你保证?"

柳如烟被他滚烫的手臂紧紧箍着,能清晰地听到他紊乱的心跳声。他的额头抵在她肩上,灼热的呼吸透过单薄的睡衣熨烫着她的肌肤,像个固执的孩子般不肯松手。

真是烧糊涂了。

她垂眸看着楚临渊苍白的脸色和泛红的眼尾,那张总是带着掌控欲的面容此刻竟透出几分罕见的脆弱。柳如烟忽然觉得荒谬这个把她囚禁起来的恶魔,现在居然在依赖她的体温?

"雪儿......"他低哑的嗓音带着病中的含糊,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她的衣角,"......别离开。"

柳如烟僵了僵,一时分不清他是真的神志不清,还是在试探她。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指尖轻轻拨开他汗湿的额发:"主人好好休息,雪儿哪儿也不去。"

才怪。

楚临渊似乎得到了安抚,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却仍将她圈在怀中。他的体温高得吓人,柳如烟甚至能感受到他皮肤下血液奔涌的热度。

要是就这么烧成傻子就好了......

她恶狠狠地想着,却又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前世的她虽然是个社畜,但至少从未对任何人起过杀心。可现在,她居然在期待一个活生生的人遭遇不幸即使那个人是楚临渊。

是他先毁了我的。

柳如烟低头看着怀中昏昏沉沉的男人,忽然意识到这场病或许是命运给她的机会。如果楚临渊真的病到无力监管她......

"主人要喝水吗?"她柔声问道,手指悄悄摸向床头柜上的玻璃杯。

楚临渊没有回应,只是将脸更深地埋进她颈窝,滚烫的唇瓣擦过她冰凉的锁骨。柳如烟呼吸一滞,强忍着没有推开他。

窗外突然一阵风声,吹得树叶沙沙直响,像无数细小的催促。

逃,还是不逃?

柳如烟望着楚临渊病中毫无防备的侧脸,忽然想起前世看过的一句话: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她缓缓握紧了玻璃杯。

楚临渊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却仍固执地攥着她的衣角。柳如烟盯着那几根颤抖的手指,想起前世在动物纪录片里看到的受伤雪豹,也是这般用最后的力气按住猎人的衣袖。

"我去换条毛巾..."她试图起身,却被猛地拽回。楚临渊的力道大得惊人,完全不像个病人,她踉跄着跌在他胸前,听到胸腔里不规则的心跳声。这个距离能清晰闻到他呼吸里的药味,混着体香,形成一种奇异的颓靡气息。

管家在门外轻声询问是否需要帮助,柳如烟刚要应答,楚临渊就咬住了她的耳垂。不是情欲的啃咬,而是带着警告的力道:"只要...你。"灼热的吐息烫得她一哆嗦。

柳如烟这注意到他颈侧暴起的青筋。原来恶魔也会害怕?害怕别人知道自己为个女人病成这样?她突然很想笑,这算什么?楚氏版本的"从此君王不早朝"?

阳光透过纱帘照在床头柜的药瓶上,柳如烟突然理解了楚临渊的恐惧他害怕被外人看到这副软弱模样,就像野兽受伤后总要躲进洞穴独自舔舐伤口。而现在,她成了唯一被允许见证这个秘密的活物。

"乖..."她鬼使神差地哄道,手指插入他汗湿的发间。这个动作温柔得不像演戏,连自己都吓了一跳。楚临渊在她掌心蹭了蹭,滚烫的鼻息拂过手腕内侧,那里还留着昨晚锁链勒出的红痕。

最荒诞的画面莫过于此:囚徒正温柔地安抚生病的狱卒。柳如烟盯着窗外摇曳的树影,想起前世看过的小说情节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往往在施暴者示弱时产生扭曲的保护欲。这个认知让她胃部绞痛,可身体却不受控地继续轻拍楚临渊的后背,像在安抚做噩梦的孩童。

当楚临渊终于在高烧中昏睡过去时,柳如烟发现自己仍被他紧扣着手腕。她盯着两人交叠的掌心,他的指节修长苍白,她的手腕纤细脆弱,构成一幅诡异的和谐画面。床头监控仪器的蓝光映在墙上,跳动的数字像某种倒计时等这个恶魔痊愈,一切又会回到那个残酷的游戏。

但此刻,在这间被阳光与药水味填满的卧室里,柳如烟突然尝到一丝危险的甜味。就像被困在迷宫里的老鼠,某天突然发现握着奶酪的,竟是自己的爪子。

第56章 什么是爱情?

柳如烟望着窗外那对相互依偎的麻雀,心头泛起一阵酸涩。前世的她是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宅男,虽然也曾在深夜幻想过爱情的甜蜜,但终究被生活的重压磨灭了期待。如今阴差阳错成了女儿身,却以最扭曲的方式体会到了所谓的"爱情"如果这种单方面的囚禁也能称之为爱的话。

怀中男人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她清楚地知道,这不过是一场高烧引发的幻觉。等楚临渊病愈,那个偏执的恶魔就会回来,继续用锁链将她禁锢在精心打造的牢笼里。这不是爱,只是病态的占有欲他要的是完全掌控她的肉体与灵魂,像收藏家对待珍品那样,只在乎是否完美无缺地属于自己。

窗外的麻雀互相梳理着羽毛,柳如烟突然红了眼眶。她多想像普通人那样,谈一场平等相待的恋爱。可现在的她,连去爱的资格都被剥夺了。即便逃出去又如何?带着男性的灵魂困在女性的身体里,难道要去找个男人谈恋爱吗?光是想象就让她反胃。至于找女生...她苦笑着摇头,哪个正常女孩会接受这样诡异的感情?

楚临渊在梦中又收紧手臂,仿佛生怕她消失。柳如烟望着天花板,突然明白自己正处在怎样荒谬的境地她成了恶魔最珍贵的囚徒,却也是他唯一愿意示弱时,可以依靠的对象。

柳如烟望着窗外那对相互依偎的麻雀,雄鸟正衔着一根草茎殷勤地递给雌鸟,两只小鸟的喙轻轻碰在一起,宛如一个温柔的吻。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胸口泛起一阵酸涩的钝痛。

这才该是爱情的模样。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铁链锁着,被迫依偎在一个根本不懂爱的疯子怀里。楚临渊的呼吸仍有些灼热,手臂却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死死箍着她,似乎药效开始发挥作用,让他陷入了更深的昏睡。

柳如烟轻轻挪动身体,小心翼翼地拉开距离。她低头看着男人沉睡的侧脸高烧让他的睫毛看起来格外湿润,眉头微蹙,竟显出几分难得的脆弱。

假的。

她太清楚了,等这场高烧退去,那个掌控欲爆棚的恶魔就会回来。他会继续用锁链束缚她,用甜言蜜语结合他的霸道来麻痹她,直到她彻底放弃抵抗,成为他笼中最乖顺的金丝雀。

窗外的麻雀忽然扑棱着翅膀飞走了,翅膀划出的弧线像道自由宣言,只留下空荡荡的树枝在风中轻颤。柳如烟望着它们远去的身影,喉咙发紧。

我连鸟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