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她打了个寒颤。红绸喜烛下,被亲朋好友祝福着走向祭坛,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完成最后的驯化多么完美的剧本。到时候她或许会穿着定制婚纱,脖颈却戴着镶嵌钻石的项圈,在神父面前说出"我愿意"。
最可怕的是,她竟然开始想象那个场景:自己捧着铃兰捧花,对宾客露出甜蜜微笑,而楚临渊掀头纱的手指...正悄悄掐住她的后颈。
"哈..."柳如烟突然笑出声,笑声嘶哑得像破碎的风箱。前世的她最痛恨那些傍大款的女孩,如今却成了最昂贵的金丝雀。命运这个婊子,不仅让她穿越成女人,还要她亲身体验什么叫"物化"。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滴拍打在防弹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囚徒在叩门。柳如烟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窗面,突然很想知道当楚临渊终于撕开绅士伪装那晚,这场雨会不会混合着血水而下得更大些?
第19章 绝望且无助
柳如烟缓缓抬起泪痕斑驳的脸,突然扯出一个破碎的微笑。这个笑容让楚临渊心头莫名一颤仿佛看见精致的人偶被摔出裂痕,内里空荡荡的棉絮正一点点漏出来。
"你赢了。"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眼神却空洞得可怕,"所以赌注也不用再继续了...我认输。"泪水混着自嘲的冷笑滚落,"多谢楚少爷让我看清...我不过是件玩意儿罢了。"
她机械地解开衣领第一颗纽扣,露出锁骨处尚未消退的指痕。这个动作不带任何羞耻或愤怒,就像在展示货架上的商品。楚临渊突然想起拍卖会上那些被拔光羽毛的极乐鸟,也是这般麻木地任人摆弄。
"你说我会爱上你?"柳如烟歪着头,湿漉漉的睫毛下目光涣散,"好啊,我爱您。"她甚至用上了敬语,"现在能请您享用了吗?"
这句话像淬毒的匕首突然刺进胸口。楚临渊下意识后退半步,他本该享受这一刻猎物终于放弃挣扎,彻底臣服。可眼前这个失去生气的柳如烟,却让他想起十年前被伯父亲手掐死的那只金丝雀。当时鸟儿临死前,也是这样用黑玻璃珠般的眼睛静静望着他。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柳如烟脖颈处未消的淤青。楚临渊突然暴怒地掀翻吃饭的木桌,桌上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了一地。他掐住她双臂强迫她看向满地狼藉:"谁准你这副死样子?我要的是那个坚强的雪儿!"
但当他触及她冰凉的肌肤,那股怒火莫名化作了更陌生的情绪。柳如烟顺从地仰着头,眼泪却止不住流到他虎口,烫得他心脏发紧。
"滚去洗澡。"他猛地松开手,声音哑得不像自己,"你这副模样...倒尽胃口。"
转身时楚临渊没看见,柳如烟正盯着他攥紧又松开的拳头,空洞的眼底闪过一丝极浅的涟漪。
就这样,楚临渊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只有柳如烟微弱的抽泣声在空旷的卧室里回荡。她像一具被抽空灵魂的人偶,瘫软在凌乱的丝绸床单上,泪水无声地浸湿了枕畔。
窗外,雨势越来越大,敲打在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进来,在她裸露的脚踝处投下一道银色的光斑那里还残留着丝袜勒出的红痕。
柳如烟缓缓蜷缩起身体,将脸埋进带着楚临渊气息的枕头里。她以为自己会歇斯底里,会崩溃尖叫,可实际上连哭泣都变得机械而麻木。泪水不受控制地流淌,就像这具身体已经不再属于她。
"这就是...认命的感觉吗?"她在心里喃喃自语。前世的记忆如走马灯般闪现:加班到深夜的办公室,十多元就能解决的沙县小吃和隆江猪脚饭,房间里那张简易的单人床...那些曾经觉得辛苦的日子,现在想来却自由得令人心痛。
门外传来女管家轻声询问的声音,接着是楚临渊压抑着怒火的低斥。柳如烟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随即又自嘲地勾起嘴角她居然还在害怕,还在期待,多么可笑。
夕阳渐渐落下,照到了床头柜上那张莫名的照片。柳如烟伸出颤抖的手指,轻轻抚过冰冷的照片。也许明天,也许后天,她就会像这照片上美丽的自己一样,被打上楚家的烙印,永远困在这座金丝笼的相框里。
一滴泪珠无声地滑落,在昂贵的真丝床单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里,柳如烟第一次清晰地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那是一种细微的、几乎不可察觉的脆响,就像冰面下第一道裂痕蔓延的声响。
第20章 都不容易
"柳小姐,该用晚餐了。"
女仆推着餐车站在门口,镀银的餐盖映出床上人形如枯槁的影子。她看着满地狼藉不难猜出刚刚房间内的情况,打翻的香水瓶在毛地毯上洇出深色痕迹,撕碎的衣服像褪下的蛇皮挂在床沿,而那位传闻中的柳小姐正蜷缩在床角,凌乱的长发间露出一截苍白的后颈,上面还留着清晰的指痕。
看着柳如烟那凄惨的模样,虽然同样作为女人她应该去同情她,但作为现实她却不能这么做,毕竟谁都有各自的家庭,她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人而已,为了生存来到这个待遇还不错的别墅里当一名女仆罢了,完全没必要为了那点可悲的同情而葬送了自己和自己家孩子的未来,毕竟这年代,大家活着都不容易,何况眼前这个被买来的落魄千金,她也不过只是生活中万千可悲中的一员罢了。
"放在那儿吧。"柳如烟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女仆动作娴熟地收拾着碎片,指甲剪得圆润的手指避开所有锋利边缘。这是她在楚宅工作三年练就的本事既要让房间恢复体面,又不能显得太过关注主人的私事。当她弯腰捡起那条皱巴巴的白色丝袜时,余光瞥见柳如烟腕间新添的淤青,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顿。
"需要帮您放洗澡水吗?"女仆挂着标准的微笑问道,声音控制在恰好能被听见又不至于太响亮的程度。这个问句她每天都会重复,就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柳如烟终于转过头来,红肿的眼睛在昏暗壁灯下像两潭死水。女仆突然想起老家后山那个废弃的矿洞,也是这般黑洞洞的,掉进去就再无声息。
"不必了。"柳如烟机械地回答,目光扫过女仆熨烫得一丝不苟的制服领口,那里别着楚家的家徽胸针。
餐车轱辘声渐渐远去时,柳如烟盯着天花板上繁复的浮雕出神。那个女仆大概在心里可怜她吧?可谁又知道,对方正盘算着用今晚的加班费给儿子买双新球鞋。这世上的苦难从来都是明码标价的,她的屈辱或许正好成全了别人的温饱。
窗外,一辆黑色轿车碾过潮湿的柏油路,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路边乞丐的裤脚,而保安则是从口袋掏出皱巴巴的零钱给了乞丐,催促着他赶紧走。柳如烟突然很想笑,原来在这座硕大的别墅里,大家都有着各自的生活与角色,只不过她的角色是镶了钻的玩偶罢了。
窗外的雨丝织成一张灰蒙蒙的网,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潮湿的寂静里。柳如烟蜷缩在窗边的软榻上,听着雨滴敲打玻璃的单调声响。
"咕"
腹部传来的抗议声在空荡的卧室里格外清晰。她下意识按住胃部,指尖陷入柔软的睡裙布料。餐车上精致的银质餐盖下,隐约飘来奶油蘑菇汤的香气,却让她莫名想起前世便利店微波炉加热的速食便当至少那时的饥饿,是可以用自由来填饱的。
雨幕中,一只麻雀扑棱着翅膀落在窗台,歪着头用黑豆般的眼睛与她隔窗相望。柳如烟突然红了眼眶连这样弱小的生灵都能在雨中自由来去,而她却被困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囚笼里。
"原来如此..."
她终于理解了原主为何要一次次绝食,一次次逃跑。不是任性,不是矫情,也不是不聪明,而是这种被圈养的生活,每一天都在缓慢地扼杀她那弱小又无助的灵魂。锦衣玉食的牢笼比粗茶淡饭的自由更令人窒息,就像此刻胃部的绞痛反而让她感到一丝活着的真实。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窗玻璃,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雾气。柳如烟突然很想念前世那个狭小却完全属于自己的小房间内,想念可以随意开关的冰箱,想念深夜泡面追剧时的热气。
餐汤的热气早已散尽,凝结的油花在汤面形成诡异的花纹。她盯着那些花纹出神,恍惚间看见自己未来的模样一个被精心饲养的宠物,戴着钻石项圈在楚宅的走廊上游荡,逐渐忘记天空的颜色。
雨声渐密,将时间都模糊成一片混沌。柳如烟抱紧双膝,第一次认真思考:是要做一只饱食终日的金丝雀,还是成为雨夜里撞向玻璃的飞蛾?
第21章 痛苦也得活下去
泪水终于流干了,在脸上凝成两道紧绷的盐痕。柳如烟撑着酸软的身体坐起,胃部传来的绞痛提醒着她这具身体还需要继续运转。
餐盘里的奶油蘑菇汤已经凝结出一层乳白色的膜,牛排边缘的油脂凝固成惨白的圈。她机械地拿起银匙,金属碰撞瓷盘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第一口冷汤滑过喉咙时,柳如烟打了个寒颤。前世那个加班的深夜,她也是这样吞下冷掉的泡面,然后永远倒在了电脑前。记忆中的泡面味道突然鲜活起来,廉价香精的气味甚至暂时盖过了眼前高级食材的香气。
"至少...要活着..."
她对着餐盘喃喃自语,叉子狠狠戳进冷硬的牛排。肉汁早已干涸,咀嚼时像在撕咬一块冰冷的肉块。但这具身体还是诚实地分泌着唾液,胃袋贪婪地吸收着每一滴养分。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月光穿透云层,正好照在床头柜的相框上那是柳如烟被卖到楚家前,与她母亲的最后一张合影。照片里的女人泪眼婆娑地抱着她,却不见那个狠心的父亲身影。
柳如烟突然呛了一下,冰凉的汤汁顺着下巴滴落在裙子上。她想起重生前自己的父母,此刻应该还在世界某处,对着前世他的黑白遗照以泪洗面吧?这个念头像根细针,突然刺破了她麻木的外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