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窗外,一夜入冬。

……他果然还是讨厌这种感觉。

哪怕做过再多思想准备,他还是讨厌这种感觉被压迫,被掠夺,被忽略所有自我的感受,被当成随便是谁的玩偶。

就像现在。

黎暮生怎么可能悔过呢?他永远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口口声声说爱,要他温顺听话,要他与世隔绝,要他自甘堕落……这是爱吗?这算哪门子爱呢?就算黎暮生爱他不假,可他爱的究竟是那个被理想美化的泡影,还是眼前真真正正的周朝云呢?这爱里杂质颇多,明眼可见,可黎暮生似乎从不愿浪费精力在思考上,只知道贪婪而焦躁地大肆破坏、强取豪夺,把一切都推到与正果相悖的方向。

周朝云百思不解,黎暮生得到他的爱还不够,偏要从他身上抢走更多,他要他的心、他的人、他的一切,哪怕榨干他最后一滴骨血、毁掉他最后一丝尊严也在所不惜……更令他困惑的是,黎暮生用毫不在意他的爱的方式将他践踏粉碎了,却又在他将爱都收走之后回头。

周朝云觉得这多可笑呢,他甚至不明白黎暮生为什么要缠着他。

明明是黎暮生先将他的爱视如草芥的。

何况黎暮生这回头也谈不上多真诚他是痛心疾首作思过状了,却仍不顾他的意愿扑上来发疯,他将他撕扯粉碎,将他拆吃入腹,看似想要挽留,可句句不提忏悔与过错,只知道埋头宣泄自己的苦闷,而置他的苦闷若无物。

他躬行实践为周朝云表演的这场言行不一里,甚至连“对不起”都没有过一句。

周朝云下午才被望舒圣人拉着颠鸾倒凤了一通,现在是真累极,他兴致缺缺,只想倒头大睡,可黎暮生全然没有饶他的意思,纵然周朝云满脸不耐了,还是执拗地按着他腰腹肏进去一次又一次。

“朝云……你有多久没被我肏过了?嗯?”黎暮生一肏到兴奋就忘了哭,只记得挺腰狠狠往身底下那吮咬着性器的湿软穴肉里怼,周朝云不发一语,将嘴巴和臀眼儿都咬得很紧,他赤红着眼舔掉周朝云脸上渗出的汗,舌尖从坤泽潮红的脸颊重重碾到耳侧,咂吮着,蓦地尝到汗液里浓郁的奇楠香……

望舒圣人那样寡淡轻欲的一个人,竟然标记了他。

怪不得房间里气味那么重。

……这二人方才交缠的得有多激烈呢?一想到周朝云在望舒圣人身下婉转承欢的模样,黎暮生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往头上涌去

他的小鸟……会主动抱他吗?会向他献吻吗?会用那双漂亮眼睛羞怯地瞄他吗?会自己掰开臀瓣用湿红的穴眼儿含他吗?会将那双纤长小腿儿缠在他腰上淫叫着求他吗?会在他身下乖乖的、软软的……与现在这副不情不愿的模样截然不同吗?

他不敢再想。

黎暮生猛地用一记深顶从周朝云紧闭的嘴巴里撬出半声哀鸣,周朝云猝不及防被这一下肏出两三滴泪来,呼吸都乱了,张圆了小嘴儿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黎暮生却全然没发现似的,他抛却所有的感受,只用性器品尝周朝云的身体他感觉得到周朝云因吃痛而骤然咬紧的肠肉,吸得他好畅快……

伺候望舒圣人的时候,也这样淫荡吗?

他恨他的不忠,因此勉力鞭笞他的浪荡,他抽着他的乳肉骂他贱,再咬着他的耳垂怨他骚,力度之大令周朝云眼泪不受控地一颗接一颗往外滚,无声淌进耳窝里,再被黎暮生咒骂着舔了个干净,“好紧,怎么能这么紧……屁股里还含着别人的吧,朝云,刚被人肏过还能咬这么紧……你就这么喜欢被别人肏?嗯?婊子……”

周朝云其实想骂他几句,可一眼瞧见窗外天色将晚,再想到黎暮生这人油盐不进,骂有什么用呢?只会让他于“征服”一事上更起劲儿而已……

他终究还是咬着牙将不忿都忍了回去,只盼黎暮生早点完活儿。

盼他尽兴了,滚蛋了,然后留他睡个好觉。

“养不熟的骚货,朝云……你怎么能、怎么能爱他那么久的?为什么我不行?我才是最爱你的,你知道吗,我才是,你得回到我这儿……”黎暮生在他耳边说着不知所谓的话,疯了似的将腰胯动得飞快,他借着前人的精液润滑,又妄图将这些精液挖搅干净,身下粗硬一根性器责罚似的狠命蹂躏着湿泞的穴,捣出性液混杂的浓浆,周朝云痛得眼晕,只能听见黎暮生断断续续地念叨,一会儿用最下劣的词汇形容他,一会儿又用最轻柔的语气说爱他。

贱货,婊子,随便什么人都能骑的骚东西……

可他反反复复说的最多,也不过这六字“你是我的小鸟……我的。”

周朝云哭都哭不出来,怕被他疯癫传染似的把头扭转开,任余泪打湿枕衾,他试图远离他,尽管他们身体相连。

他不想理解他莫名其妙的爱。

.

黎暮生离开厢房已是深夜了。

他一开始似乎还有留下来的打算,扯着周朝云耍黏,做完了事儿还黏黏糊糊蹭着周朝云不放,非要温存,他在他身上啃好多个牙印儿出来,盖章似的,脖颈上、后背上、后腰上……连臀肉上都咬了两口,周朝云嫌他恶心,实在给不出好脸色,一想到黎暮生要是不走他晚上铁定睡不踏实,心里更是烦躁,连骂带推赶了几次,抡了手边儿所有能抡的东西砸到黎暮生身上。

或许碍于扶光圣人的管控,也或许被他强硬的态度扫了兴,黎暮生只赖了半个钟头便依依不舍地走了。

周朝云这才有功夫从床上下来做清理。

望舒圣人和黎暮生接了个好龙,从晌午一直做到深夜,几乎没停过,周朝云躺在被窝里往回想了想,不算射在腿根儿和腰背上的那些东西,这俩人加起来在他穴里泄了也足足有六七次,他被灌得太满,小腹胀痛,翻身时隐约能感觉到殖腔内也渗进去不少。

夜很凉,凉透了的体液再浸透他,使他冷且困着。

他头很沉,沉得难受。

他像没人要的烂绢绡,空有一身漂亮,被丢弃在潮寒的巷角,他湿淋淋地被降了温的冬夜拥吻着,床褥与烛火都捂不热他。

为撬开殖腔,望舒圣人往他腺囊里注了不少信香,虽然假性发情的热度来得快去得也快,可周朝云被颠来倒去折腾太久,身上情热一直烧着,像把身子烧坏了似的,怎么也缓不回来,即便黎暮生早已离开,他手脚仍酸麻虚软,抬起来都累得慌。

这本该让他自怨自艾地难过上许久。

可周朝云的心也是麻的,因此倒没在潦倒中收获太多感悟,他只窝在被子里赖了会儿床,待气力恢复了些许,便爬起来披了件脏衣裳,利落地给自己换好了床褥,再打来半盆水擦身……他融进夜里,将行动放轻,除了被冷水激得发颤的呼吸,一切都很安静。

房间里没有炭火,自然只能用冷水。

他使一块浸湿的沐巾擦洗身体,赤裸着在夜风里抖如秋叶,他身上细细密密全是指痕与牙印儿,乳头、会阴、腿根、腰胯全都是红肿着的,他并没有在擦掉那些粘滑的体液后停手,而是明知无用也仍执着地搓蹭着,搓得皮肤泛红,仿佛只要足够用力便可以抹消那些屈辱的伤痕……他擦着擦着瞧见赤裸的胳膊上淅淅沥沥落了雨,便抬手在脸上随意抹了抹。

好烫的一把泪。

他泄愤似的丢了沐巾抱膝蜷缩起来,他嫌没清理完的身子太脏,不愿意上床,只能蹲在角落里哭得昏天黑地。

他在涕泗滂沱中仓皇发誓再熬一天,只一天就好,却忘了昨天、前天……之前的每一天,他都是这般掰着指头一天一天数过来的。

死是一了百了,活着就一定有可能吗?

他又不止一次地诘问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直接死在山下,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要活

濒死之际看见的一线希望支撑着他日复一日地熬,他追寻着本心与道义,迫使自己找寻那丁点儿救人救己的可能,想努力一把,熬到再熬不下去为止。

可是他真有那么伟大吗?他一定要救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