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八章 壁上笼

那些年里,黎暮生待他温柔诚挚,爱都写在脸上。

周朝云本就依恋他,自然顶不住他情意满满的眼,他涉世未深,又欢欣于被珍视的认同,因此被驯化得轻而易举。他成了被诱捕的鹰,被哄骗的狼,心甘情愿收起一身怕水的矜贵翎羽,义无反顾坠入爱慕浇注的云雨洪流中,在这一汪黎暮生为他挖就的柔情潭里溺得很彻底。

黎暮生飒爽英姿,才惊艳绝,无论在门内还是门外都是有目共睹的翘楚,是六界内最耀眼的一颗新星。幼时,周朝云常躲在被窝里思忖他天赋也不差,生得又漂亮,和黎暮生站在一起,可谓是乾才坤貌,天生一对

一想到这儿,他做梦都能笑出来。

周朝云想,能得到如此优秀之人的垂爱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说来奇怪,他这般心高气傲之人,却要靠拼命追随黎暮生的眼睛来寻求自己的价值,这也是千百年来羽族尤善被佞人所用的原因。他渴望黎暮生写满赞许和爱恋的目光长久地投注在他身上,注视他,找寻他,沉迷于他,像他仰望黎暮生那样。

不必言说,他们确是两情相悦、谨终如始。

许是出于周朝云尚且年幼,许是出于某些面子上的顾虑,始终没人先戳破这层暧昧糊成的窗户纸。他们于经诵中写意,剑舞中传情,于年复一年的落花飞叶中折取一枝名为“细水长流”的芽,几十年的时光过如流云,他们极少说爱,但心照不宣。

彼时意气犹年少,稚笔画情长。

他一天天长大,对乾元信香逐渐有了反应,而他常驻的望舒殿常年浸染奇楠香,这是位高之人用以镇地的象征,无奈他身为坤泽实难承受,在望舒殿呆久了,难免胸闷头晕。

偶尔溜到殿外放风时,周朝云会遇见黎暮生。

他时至今日都记得,那是春日里和煦生暖的一天,他头疼恶心,跑到坤派去打发时间,正与人相谈甚欢时,有人唤他,说是“黎师兄在门口等他”,周朝云欢天喜地赶过去,只见黎暮生抱肩立于生花桑树下,整个人藏在树荫与花簇里,一双精光狠决的眼瞪在他身上,离很远都看得见。

那是他第一次在黎暮生身上觉察到几丝不合时宜的错位感。

不知何时大概便从那时起黎暮生对他的爱变得尤为狂热,从体贴入微的慰问,到事无巨细的把控,一分分侵入他的生活,一寸寸蛀空他的世界,掠夺他、软胁他,抽走他肺叶中每一丝空气,令他越来越难以呼吸。

黎暮生依仗着他的爱意将他生擒,置他于一方悉心拼刻好的精美匣子中,他像是成了被散养的小宠,黎暮生不放任他随意走动,不允许他与人交流,到了最后甚至不虞他与望舒圣人的师徒情分,妄图令周朝云断弃与望舒圣人的情谊,只跟随他一个。

他虽循循善诱,从未黑过脸色,却总行事偏执教周朝云心惊,他含笑的眼里蕴了太过阴翳的戾气,除了毛骨悚然,没有词语可以形容周朝云居于他温声软语胁迫下的第一感觉。

他并不是会被爱蒙昏头的愚人,对于黎暮生的那些无理要求,他一开始或能忍受,甚至为黎暮生在他身上倾注的心力窃喜,可久而久之,这“倾注”越品越不对味儿,危机感像种本能的条件反射,指引着周朝云迅速逃离,尽管他一颗心仍拴在黎暮生身上,却再不敢与之相近。

他开始有意躲闪、违抗,渴望通过这些微小的不满来得到黎暮生久违的体谅,却不曾想只是为这冲天烈焰再添一把火,使黎暮生的圈养游戏愈演愈烈。

至此,爱恨揉磨此消彼长,情灰意泯纷至沓来。

他和黎暮生这由暧昧懵懂和谨小慎微一点点珍护缝补来的年少清欢便于此中道而止,从暗慕到目许,再从目许到言欢,兜兜转转,竟又绕回暗慕中去。

直到周朝云成人之前,他们已许久未再相处,哪怕只是一次故作生疏的促膝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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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碎了,全都碎了。

周朝云领襟被扯住,于动荡之中瞥见黎暮生癫狂痴迷的一双眼牢牢锁在他身上,他苦笑着,用泪水为这份不知何时变质腐坏的爱缅怀,他见过这爱最美好的时候,哪怕是假的,也很好,好到让他甘心俯首称臣,让他昔岁念念不忘。

如今,是该忘了。

黎暮生一旦露出这副姿态,也便意味着他的惩罚将要开始,周朝云再了解他不过,他抓上黎暮生的手,用绵软无力的手指在那青筋暴突的手背画上一道道无用的红痕,很浅,太浅了,不足为他的不屈所证,倒显得他的面上贞洁忠烈像造假。

他们撕扯到一处墙角,黎暮生意欲昭彰,周朝云蓦然警醒,身子向后仰了仰,“你做什么……黎暮生!”

黎暮生转而拎他一条胳膊抓他起来,冷笑一声捏上他腰间软肉,掐碎周朝云反抗的意图,抬起他身子往墙洞中塞,声音冷若寒霜,听得周朝云耳鸣心颤。

他道:“你想救人,可以,空了一个,那便你来填上。”

他色厉内荏、欲盖弥彰,用蛮横暴力的行径和坤泽惊骇的神色来填补自己方才片刻空缺的心房,越是这样,他越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什么问题都没有,是他太过蜀犬吠日了。

是,周朝云是不爱他了,那又有什么呢

儿女情长戚戚无用,碧海青天终有尽头,不爱而已,不爱算得上什么呢?

他有的是办法叫周朝云折服。

周朝云在他手中扑腾叫喊,什么“杀了你”、“畜生”、“不得好死”云云他早听腻了的老词儿,又被这张不讨喜的小鸟嘴儿翻出来在他身上一顿啄骂,黎暮生权当听不见,掰开他苦撑在墙缘的小手。啊,那纤嫩白净的手指又蹭上血了,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旁的坤泽溅在墙上地上的。

都不重要。

他腰肢又薄又软,放进机关中仍能剩下半拳有余的空隙,黎暮生架好他,剥下亵裤露出两片肥白臀肉,周朝云下身一凉,受惊尖叫了声,腰臀颤颤巍巍往前躲,胯骨却卡在墙上,任他怎么扭转也脱不出去,反而他前倾这下可将那缝隙填得个满满当当,更方便乾元揉捏把玩。

他凄厉的喊声一声接一声,透过墙洞从一侧传到另一侧,尾音绵长,慢慢又染上哭腔。

黎暮生掐开一瓣臀肉,瞧见藏在肉缝中水淋淋一点嫩红软芯,他指尖按上湿答答那处,紧闭的穴口不愿张开,一缩一缩地躲,像在勾人,他只揉按片刻便失了耐心,强行挤进一截拇指,意料之中听到墙那边坤泽哀哀欲绝的哭喊,长叹。

早想说了,他真喜欢周朝云的声音。

周朝云生为朱鸟,姿色绝艳,好善歌舞,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后天难以追及。他舞剑时可令风云乍起,万鸟臣服,黎暮生怎么也忘不了,他太配艳红衣裳,若是穿那样一身,舞起来衣袂翩翩,恍若花开彼岸,灼灼其华。同样的,他歌,即是万鸟笙歌,亢时有如百灵婉转,咛时好似夜莺啼鸣。

他起舞歌中,便是天地万物失色,艳压百里芳华。

这样一副好嗓子,用来娇吟媚哦自然也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