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1 / 1)

陈今昭伸手?轻触着信上字迹,有些失神。许久她方回了神,将信件重新收好,放回了抽屉的盒子里。

只是打开抽屉见到另外一封信时,这?才蓦然想起?另外一事。迟疑了会后,她到底还是将信拿了出来。

这?封信是昨夜送来的,她还未来得及看。

信封上无一字,但她知道?,此信毫无疑问?来自江南。

自打那年江莫给她传了密信,之后她又去信一封正?式感谢过后,他就开始隔段时日给她来封信。信里也不多说?什么,或说?荆州当前的情况,或说?江南当前的局势,后来朝廷大军一路向南推进后,信中内容也多了江南实施新政的状况。

再加上粮草之事他更是出过大力,解了她燃眉之急,所以陈今昭也做不出完全冷待人的事,遂也偶尔给他回信,或表达感激,或亦说?些其他地方新政实施情况。

两人就这?般一直保持着通信,不多说?旁的,就只聊些政务,几年下来,倒真有些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意味。

若他目的如此,那她也愿意多交他一个朋友。

但……经历了这?么多的人与事,旁人对她有没?有那种企图,她内心深处怎还能感知不到。

更何况,这?封信流露出的意味与从前的那些信不同,末尾处明显表达出了几分试探、撩拨的暧昧语意。他问?她,他年底入京述职时,她可否能赏个面,与他单独共饮。

陈今昭捏着信的手?,都有些僵直。

此时北上的军队,正?在埋锅造饭。

阿塔海耐不住饿,先从火头营那捞了两张饼出来,拿了饼出来没?走几步,就遇上也来火头营的章武。

“诶,阿塔海,你往哪去?”瞧见阿塔海似往营帐外头的方向走,章武赶忙提醒,“待会用完饭还得整顿军队即刻赶路呢,你可不得去跑马啊。”

阿塔海大口塞了口饼,摆手?,“我去那边用饭,不走远,也不跑马。”咽下了饼子,他凑近对方,小声嘀咕了句,“主要离主帐远些,听?着那笛声,我实在难以下饭。”

他们殿下也不知是怎么的,打仗这?几年,闲下来时就会饶有兴致的吹上一曲。吹就吹罢,关键来来回回就重复吹那一首曲子,几年下来真的是要将他听?吐了。现?在哪怕让他倒着哼唱,他都能完整哼唱出来。

且殿下吹得这?《将军令》曲调怪异的很,明明从前在西?北时也听?过殿下吹过的,那会听?着还觉得慷慨激昂的,可现?在再听?,总觉得调子怪怪的,让他不得劲,总很想搓搓手?臂。

章武听?闻,支吾了下,“啊,哦,那你去吧。”

唯恐阿塔海问?出什么不该问?的,敷衍支吾两句后,章武赶紧拔腿冲向了火头营。关于殿下的一些事情,他是隐约听?到了些传言,但也不知真假。

也非是他不讲兄弟情谊,不向阿塔海透露出些只字片语,实在是对方是个大嘴巴啊。

阿塔海看着对方急三火四离开的背影,挠挠头,他刚还想问?问?对方,殿下以前吹的是这?个调子吗。

他总觉得不是啊。

第132章 第 132 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十月底, 济州府城门依次洞开?,府城大小官员列队整齐,恭迎王师凯旋。

在远处号角声响起之际, 城楼鼓角声大作。

众官员极目远眺,就见连绵的旌旗于晨光中渐渐浮现。战马蹄声如雷, 长?矛如林蔽空,森然?列阵的军队犹如黑色浪潮, 绵延不绝,似望不到尽头?。

轰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似闷雷滚过?地面。

官员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望向前锋的纛旗, 肃穆的神色中都难掩激动。在铁甲铿锵声渐近时,城楼鼓声骤然?高亢, 而他们的视线也不由?随着最前方主?帅的猩红披风而动,不自觉屏声息气?。

马声嘶鸣,主?帅由?亲卫铁骑们拥簇着缓辔入城。

与此同时, 贺千岁的高呼声整齐响起,声震九霄。

“恭迎王师凯旋!千岁千千岁!!”

陈今昭手捧天子剑立在刘都督身侧,与众人齐贺。

这?是她第?二次于城门处恭迎他凯旋。与上?回不同的是,现在的她敢抬头?多?看他两眼。

初冬清晨的风猎猎,吹得他身后猩红披风不住翻卷。

他高坐黑色骏马上?,单手按缰,沿着朝两侧打开?的朱红城门缓辔入城。周围则是阿塔海、魏光等一众铁甲武将, 手按腰间佩刀时刻护卫。

陈今昭抬首望向高坐马背上?那人,依旧还是穿着出征前那身黑鳞甲,只是铠甲上?面布满了新旧不一的刀痕箭痕,甲胄裂缝处亦有暗红的血迹。

她又抬高了眼帘看向他的脸庞。兜鍪下的面容威严,在面向众人微微颔首间, 既有武将征战沙场的赫奕声势,又不失身为人主?雍容宽和的气?度。

几乎在她抬眼看他的同时,他的目光就第?一时间射来。

较之从前,他的眸光愈发沉静如渊。

与他目光相接的一瞬,她的心跳有刹那的错乱。

强自定了神,陈今昭高举着天子剑上?前一步,高声道:“今已功成?,臣幸不辱命!承蒙殿下信任,臣终不负所托,特来缴剑!”

时隔近三年,姬寅礼再次听到了他朝思暮想的声音。

还是那般清音铮铮,清透有力,亦如他记忆中,亦如他沉梦中。

他的目光不受控的尽数落她身上?,贪婪的,留恋的。

离别的这?些年,他也算知晓了,何为思之如疾,何为度日?如年。

马下挺直脊背稳稳高举天子剑的她,依稀还是那年的模样,却也有所不同。经过?风雨与时间的淬炼,她褪去了青涩,内敛了锋芒,整个?人带着从内至外从容的沉稳,有种宝物自晦的涵蓄。

但宝玉的光华又如何能完全掩盖。

单她站在那,就足矣让他移不开?视线,就连她浓密睫毛落在脸颊上?的阴影,都似能灼进他眸底。更遑论她抬眸禀事时,那双清眸中流转的光华更似能摄人心魄,激的他浑身血液都在隐隐沸腾。

马背上?之人缄默的时间有些久,目光锁在她身上?的时间亦有些久,陈今昭眼见周围气?氛都渐有不对了,正要抬眸急急暗示他注意场合时,对方总算了出声了。

“做的好。”他沉缓着声说道,并俯身下来,伸过?手去接过?了天子剑,“你没负我所望,吾心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