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极淡的、类似芥末的异味，在溶洞里静静逸散开来。

逃杀秀03

洞里哪来的芥末。那么，它极有可能是……

“二氯二乙硫醚。”

洞内的雾气在洞口的微光下幽幽弥散，呈现出很淡的黄白色。它更广为人知的名字叫做芥子气，因毒性极强而臭名昭着。

弹幕已经开始刷白蜡了：

“？往届没有这个，今年上难度了？”

“那这无解了吧。之前没有毒气选手都得在溶洞里绕一两个小时，要不然就干脆不下洞，拿枪和外面的大鸟火拼。”

“能撑到现在不错了，一般分到这种搞怪风武器的都活不过十分钟。”

“二氯二乙硫醚？那是什么，毒气吗？”珀因歪了下头，在弹幕的喷饭声里从背包里掏出防毒面具，递给钟晏慈，“我说过，我很有用的！”

直播间静了一下，旋即开始疯狂刷屏：

“这家伙的初始武器居然是这个，什么欧皇？”

“有救了！”

“就这么给公主了？感天动地啊！”

但钟晏慈给他推了回去，珀因锲而不舍，继续往他手里塞：“你帮了我这么久，我也想帮你一次，可以不要拒绝我吗？”

他眉眼十分深邃，有种异域的风情，这么看人的时候很有点情深似海的意思。而钟晏慈并没看他，三两下拆开滤毒罐，抖了抖空的。

直播间再次安静，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两人继续找路。洞里很冷，阴风阵阵，偶尔会踢到不知道是装饰还是真人的骷髅头。就这么走了接近二十分钟，挡在面前的依然是绕无可绕的石壁。

“我们、我们是不是要折在这里了？”

幽闭的空间会将声音无限放大，连珀因声线里极其细微的颤抖都被扩得一清二楚。他怕极了似的抱着双臂，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钟晏慈的背影。

死直男。这么完美的吊桥场景，真就没有一点感觉啊？

还是说其实他也很怕，但不得不在自己面前维持冷静呢？

珀因情不自禁地抓挠着掌心，无意识地将指根处的皮肤抠得渗血。只是对方的声线依旧没有任何起伏，也听不出任何感情色彩：“不会。”

“可……”

他话音未落，却发现对方手里似乎一直抓着什么。没等反应过来，便被一脚踹进了底下黝黑泛绿的地下河！

刺骨的河水瞬间没过头顶，叫珀因险些没装下去。而就在他沉下去的前一秒，上方骤然被尖锐的白光照亮，榴弹在撞上石壁的刹那解离为数十枚弹片，脆弱的石灰岩被冲击波轰然炸开。

爆炸声惊天动地。小半个岩洞都陷入了剧烈的震动中，石块一枚接一枚砸在水面上，如暴雨般密集地落下。弹幕刷新的速度也跟着快了几倍：

“？？这是在干什么？”来;１;１.03７*⑼[6８.2㈠

“扔个手榴弹怎么可能把路炸开，还是被砸死来得快一点吧？”

“不对，我是VIP有夜视效果，公主好像一直在判断合适的方位，确认好了才炸的，等我拉个3D地图看看……卧槽，这条路顺着往前游……好像真的能出去！！”

“有点帅啊。嗯，要是他来追我的话……”

珀因瞪大了眼，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开始装溺水。一只有力的手从后面推了他一把，避过一块直直砸下来的巨石，拽着他向前游动。鲜血从对方擦伤的手臂里溢出来，在冰冷的潭水里散开，红绿交叠，呈现出一种瑰丽的黑。

但他还是没有松手。整个世界都在动荡，唯有那只手稳定到牢不可摧。

在这样随时可能死去的环境里，珀因却止不住地笑起来。他清楚地感受到，胸口里那颗经过二十多次手术才成功移植进去的电子心脏在皮肤下漏电似的窜了两下，电得四肢百骸都泛起一阵麻痛。

原本他靠近对方确实没安什么好心，不过他现在有点改变主意了（虽然只是改变了不安好心的方式）。毕竟被这个人吸引，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吧？

地下河很长，长得摸不到头。肺泡中的氧气已经所剩无几，随着时间的推移产生越来越强烈的钝痛。滞留在体内的毒气也开始发作，很快与人体内的大分子反应出烃化产物，抑制住酶的活性。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上方终于出现一点幻觉般朦胧的白光，仿佛混沌初开，万物自此而生。

钟晏慈咬了下口腔内壁，正要顺着那线光浮上去，身边一直老老实实的人却突然疯了似的拽住他，陌生的唇舌毫无预兆地覆了过来。

钟晏慈瞳孔骤缩，一耳光把珀因抽到石壁上。这一耳光手劲极重，石壁上的岩屑都哗啦啦往下掉，但珀因就跟没有痛觉一样扑上来，不管不顾地倾身而下。钟晏慈偏了下头，那个吻便差了点准头，落在他眼角下方的泪痣上。

热得古怪的嘴唇避无可避地覆上来，着力碾压着那一小片脆弱的皮肤。黯淡的泪痣被吻得红艳，宛如滴血。

两个人在水里激烈地肉搏，犹如濒死的野兽。珀因不知道是什么怪物，在水下游了这么久丝毫没有缺氧的表现。钟晏慈却是实打实的人类，再不吸气就要憋死了。趁珀因抱着他啃的关头，他抓起一块碎裂的尖石块，照着对方的左肩直直捅下去，将对方钉死在了石壁上。

鲜血喷射而出，整个水体染上了淡淡的粉色。钟晏慈踹了珀因一脚，借着那点反冲力爬上岸，砸开终点处刷出的补给箱，将解毒剂推进了自己的血管。

箱子里的物资倒是出乎意料的丰厚。除却基础的食物、胶囊、药品外，还有整整一百发子弹。钟晏慈装上子弹，朝天开了一发确认能用，便走到岩洞的出口处，一脚碾上了珀因刚从水里探出来的手。

这一脚毫不留力，珀因的指骨都被作战靴踩出了一声脆响，痛得他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东西，做事全凭着自己的喜好，现在却不得不为自己刚刚的发疯找个缺氧之类的借口方才的枪响可是实打实的。

“刚刚的路易斯气是你的初始武器吧。”

“怎么会……”

珀因尽力眨巴着眼睫，好让自己看起来乖觉一点。刚一张唇，却被一枪托重重砸在脸上，刹那间鼻血横流：

“别装了。我认识珀因，你是谁？”

逃杀秀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