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 / 1)

“那哪儿成啊,”余氏推脱,“哪有把田子赶过去睡的道理,我们娘俩有个地方容身就已经是万幸的地事儿,哪敢再把主人家挤出去的道理。”

“大妹子,你跟我客气啥,再说我这也不是为了你。”王氏伸手抚上江氏苍白有脸颊,“还不是看这孩子可怜,说起来,这孩子还是我娘家的远亲,别的不能帮不上什么忙,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这时江氏也醒了,按照辈份,她还得管王氏叫一声姑奶奶,不管隔了多远,王氏总算是她的娘家人,因此弱弱地唤了一声后,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地往下落。

“哎,哎,孩子,这是怎么说的,”王氏和江氏都慌了手脚,王氏安慰地拍着江氏的背,“姑奶奶知道你受委屈了,孩子以后一定还会有的,你就放宽心,现在你可不能那么伤心,一个不当心就会落下病根。”

一听到孩子两个字,江氏不但没有止住泪水,反而哭得更伤心了,孩子一定会再有的,多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可听在她耳朵里却异常沉重,天知道她盼了这孩子盼得多辛苦,因为自己嫁得沈家好几年都不开怀,婆奶奶没少骂她,那个所谓的大嫂也没少因此挤兑她。

因此,当她得知自己有孕的时候,她是又想哭又想笑,成天小心翼翼的,就算嫂子陈氏说出的话多难听,她也尽量忍着,可是到最后却……

“贵子家的,都是娘不好,娘没用,没保护好你和你的孩子,你要是有气就冲娘撒,可千万别糟践自己个的身子,不管怎么样,养好身子才是最主要的。”余氏自责地抱着江氏哭。

“娘,媳妇真的不贪那两间屋子。”江氏终于开口了,扑到余氏怀里抽抽噎噎地说,“大嫂要是想要,就明说,我不会和她抢的,我也不会让我的孩子跟喜宝抢,她咋就那么容不下我们母子呢?”

“娘知道,娘都知道,”余氏搂着江氏的脑袋,“乖孩子娘知道,娘知道你是个不争的,可是你那大嫂……好在今后咱们再也不跟他们住一块儿了,咱们分开来单过了,再也不回那些个沈家了,再也不用看他们眼色过日子了,你现在只要安心把身子养好就行了。”

沈文山要求分开来住的时候,江氏还昏迷着,所以有些事情她并不清楚。

“真的,咱们再也不回那里去看陈氏和她婆婆的脸色了。”江氏有些将信将疑,她在些不相信自家男人会这么决然,而且他爷爷奶奶都还在世,哪轮得上他一个孙子辈的人上前说三道四的。

看出江氏的不信,余氏解释说,“你公公回家了,是他请村长作的证,分开来过了,这次的事以把他气坏了。”

“就是,这点姑奶奶可以跟作证,就是你姑爷爷作的证,连家里的宅基地都分了,以后你再也不用回去看那杨氏和陈氏的脸色了。”王氏也在一边说,“大妹子,你先陪着贵子家的,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一会儿你们先休息一下,凡事啊,等明天再说。”

说着也不顾余氏说什么,直接出了房间。

“她们怎么样?”鲁达生一直在堂屋里坐着,他家的房子也不算小,但架不住人多,除了鲁胜田之外,他还有三个孩子,四间屋子,他们夫妇带着小女儿住一间,两个稍大一点的小子住一间,鲁胜田因为已经上学堂了,鲁达生就给他单独辟了一间,就是现在余氏她们住的这一间。

王氏无声地摇摇头,叹了口气。

“等会杀只母鸡炖上吧,好歹也给贵子媳妇补补。”鲁达生也叹了口气,“我在他家都看到了,那可是一个成了形的男娃,陈氏的良心真是给狗吃了,这种歹毒的事也做得出来,那沈李氏也是老糊涂了,事情都摆在眼前了,她还一味地护着大房,亏得这次文山回来得及时,不然她们娘俩最后会怎么样都两说。”

“哎,我现在就去。”王氏点点头,随后又告诫自家男人,“这话在家里说说也就算了,在外面可别乱说,万一哪个好事的搬到沈李氏耳朵边,咱们做了好事还落不着好。”

“行了,行了,这个道理我还不知道嘛,”鲁达生催着自家婆娘快去,心里却是在暗自替沈文山爷俩担心,现在镇子上的活可怎么不好找,他们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去了,也不知道晚上有没有地方睡的。

一会儿,鸡炖好了,王氏端着香喷喷的鸡汤进屋,连自家几个小的流着口水,眼巴巴地瞅着自己手里的鸡汤,自己都狠了狠心没有给。

“来,大妹子,贵子家的,喝着鸡汤补补。”王氏一进屋就看见两婆媳还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着话,忙把手中的鸡汤放下,责怪开了,“你们娘俩怎么还在掉眼泪,贵子家的,快把眼泪擦了,你现在可不能再掉眼泪了,不然会落下病根的。”

又转头看向余氏,“大妹子也是,这时候不该劝着点你儿媳妇吗,怎么反倒一起哭上。”

“我们不是伤心,是开心。”余氏抬起头看着王氏说,“也不怕嫂子笑话,这些年我的境遇其实比贵子媳妇好不了多少,上面虽说没有祖婆婆,可婆婆也是个不省心的,看看当年老三家的就知道了。”

听余氏提到宋翠芸,王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没想到好好一个人,就这么没了,扔下两个年幼的女儿,不过听说青燕丫头倒是个有能耐的,带着妹妹硬是在江平村像模像样的过起了日子,村里人提起她,没有一个不说她好的。”

这时,屋里响起了“咕咕”的声音,余氏才想起,自己和江氏一天没吃东西了,现在被香喷喷的鸡汤一勾,肚子便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好了,不说了,我才炖的鸡汤,你们快喝吧,”说着给两人一人盛了一碗汤,和一个鸡腿塞进婆媳俩手中。

“这怎么好呢?分给孩子们吃吧,你们收留我们已经很不易了,怎么还能吃你们家的鸡呢。”余氏在这村里生活了那么多年,虽说不太出门,但每家每户的情况也知道个大概,村长家虽然比一般人家好一点,也只是一点,一只母鸡,甚至是一个鸡蛋都是金贵的东西,现在为了她们两个外人,特地杀了一只鸡,叫她怎么吃得下。

“唉,说什么呢,贵子家媳妇也算是我娘家人,她都叫我一声姑奶奶了,我还能小气,”王氏故意板着脸说,“大妹子你啊,还是沾了你儿媳妇光呢!”

说完又笑嘻嘻地转向江氏,柔声说:“快吃吧,凉了就不香了,听话啊!”

见两人都拿起了筷子,她才笑着出去,今儿晚上看起来得给小娃们炖鸡蛋羹了,要不然非馋死他们不可。

江氏才要喝鸡汤,就听见门口传来几个小娃咽口水的声音,放下碗,对门口巴巴地盯着桌上那碗鸡汤看的三个小娃招招手,“进来呀。”

两个男娃和一个小女娃见陈氏和江氏脸上都挂着和善的笑意,迟迟疑疑地进来了,排排站在站在江氏的床前,江氏见桌上还有多余的碗,便挣扎着要坐起来。

“你别动,我来。”余氏看出江氏的意思,按住她的身子说,随后又拿过三个碗,盛了三碗汤给三个孩子,可是看着两只鸡腿和三个娃子,她犯了难。

这时鲁胜地也看出余氏的难处,说:“我是哥哥,不爱吃鸡腿,应该让给弟弟妹妹吃。”

而另一个男娃鲁胜利则显得更稳重一点,“不对,娘说这位婶子病人,要多补补,鸡腿还是留给她吃,我们只要喝汤就好了。”

“那么这样好不好,”两个男娃的互动让江氏心里酸酸的,勉强扯出一点笑意,也不管这其中称呼的混乱了,柔柔地说:“婶子不爱吃鸡腿,也吃不了那么多鸡肉,你们帮婶子一起吃完好不好。”说着不由分说把两鸡腿分别夹到两个小一点的小娃碗里,而鲁胜地则多了一大块厚厚的鸡肉。

等到王氏找来,一大盆鸡汤,连汤带肉的都被几人分食的一点也不剩了,三个小娃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冲着王氏嘿嘿的傻笑。

“你们三个小娃原来跑这儿来了,是不是被鸡汤勾过来的,有没有吵到婶子她们休息。”王氏的语气是责备的,但眼神里却充满了笑意,“娘给你们蒸了蛋羹,看来你们是吃不下了,就只好让你们的哥哥多吃一点了哦。”

“不嘛,哥哥也吃不了那么多,”最小的鲁红拽着王氏的袖子告诉,“哥哥们吃了好多鸡肉,一会儿把我那份蛋送给婶婶吃,好让她可以早点好起来。”

“我也是,我也是!”两个男娃听了,也立即表态。

第二天半晌午的时候,一辆马车来到鲁达生家门口,因为永安村很少有马车出现,倒是惊动了一村人,沈家的陈氏也挤在人群中看热闹,“这是谁家的马车?”

“我咋知道,看样子是镇上来的,不过没听说村长家在镇上有什么有钱的亲戚。”周氏随口回答,“对了,喜宝娘,这两天咋没看见你婆婆出来逛逛,我还怪想她的。”

“哦,她在家里带喜宝呢。”陈氏随口扯了一句,她能说自家婆婆在县衙大牢呆着吗?都怪沈青燕那贱丫头,真真良心被狗吃了,婆婆好心给她做媒,反倒让联合外人把自家婆婆弄进县衙大牢。

自家男人去求情,还差点被打出来,就连自家去求了三叔,让他出面,县老爷也没卖面子,还说他再管的话就告到知府老爷那里,定他一个越权之罪。

这一切都要怪沈青燕那个贱丫头,不过,她再怎么没脑子,也不会把这种丢人的事说给这个周氏听,村里哪个人不知道,周氏的嘴是最快的,现在只要自己口中稍微露出一点口风,她就能把事情传得满城风雨。

车帘一动,一个陈氏非常熟悉的人跳了下来,沈德贵只是跟周围几个熟识的人打了个招呼,远远地看见陈氏还狠狠地瞪了她眼,这才敲响鲁家的大门。

“咦,那不是你二叔的儿子吗,他怎么敢那么瞪你,好歹你也算是他嫂子吧,不过来打招呼就算了,还瞪你,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周氏向来爱挑拨离间,几句话就挑起了陈氏心底的怒火。

不过,当她看到从鲁家出来的余氏和被沈德贵抱出来的江氏,整个人都蔫了,甚至还不自觉得往后面退了两步。

“你这是咋的了?”周氏不解地看了看脸色有些不太自然的陈氏,“沈德贵的媳妇怎么会在在村长家,她不是怀着孩子吗?怎么一点也不像啊?……”还没等陈氏反应过来,周氏已经像连珠炮一样地问出了一大堆问题。

沈家分家的事情还没多少人知道,更没多少人知道江氏流产的事,因此周氏才会这么好奇。见陈氏低着头不说话,她眼珠一转,恍然大悟地说:“不会是沈德贵从你们老沈家分出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