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自己横竖管他?叫“姐夫”,也?就是?了。
白瑾琪当然不敢把这个“戏剧性”分享给白瑾瑜,一吃完饭,就小尾巴似的蹭到她身边,悄悄伸手比了自己的肚子,试探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去......”
白瑾瑜似乎早考虑好了,点一点头道:“今天下午就带你去医院,不过你现?在这样子可不行,我得给你做一做伪装。”
说着,把她拉去房间,换了一身白瑾璎的素色长裙,把头发盘在脑后梳了一个髻不说,又描了眉毛,往脸上扑了厚厚一层香粉。这一番倒腾,直把小姑娘的灵动掩盖住八分,改作一副半青不熟的气质。
白瑾琪照了照镜子,还怪不满意哩,扯着寡淡的衣服嘟囔:“真难看?,我活像老了十?岁。”
白瑾瑜却很满意,和虞妈知会了一声,便领着她出?门了。
汽车一路开去了就近的大医院,在走进大门时,白瑾琪便又感到不自在了,那种做了错事的心虚羞耻再次冒出?头来,仿佛周围人无形的目光,又爬满了脊背。
她跟在白瑾瑜的身后,几乎无暇去看?各个科室的标牌,只管跟着眼前的人走。而白瑾瑜的步态是?很从?容的,脊梁挺直,仿佛在父亲丧礼后也?有那么一瞬间,自己从?这纤秀挺拔的背影上,汲取到过巨大的力量。
妇科诊室终于到了,门口的看?护士递来一本册子请她们做登记。
白瑾琪不由?得打一个寒噤,下意识把冰凉发僵的手背到了身后。想不到白瑾瑜根本也?没有看?她,径自拿起笔签了自己的名?字,对那看?护士说:“我陪朋友来做一个检查,这就进去了。”
第76章 第 76 章 到底是年轻人,连怀孕这……
诊室里, 依旧是一位女大夫坐诊。抬头望了她二人?一眼,见两个都?是青春美丽的女子,一时倒有些搞不清楚, 问了句:“是哪一位要做检查?”
白瑾瑜拍了拍白瑾琪的肩膀, 后者也就怯怯地走上前几步, 说?:“是我。”手指紧张地缠在一起, 一张桃心的小脸低低地埋着。
她虽然往年长了去打扮, 但到底年纪和阅历摆在那里,眼睛里的稚气是藏不住的。那女大夫在医院里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兴许在她身上觉察出这一种矛盾,略带试探地问:“你小姐看着年纪不大, 这么早就决定要孩子了吗?”
白瑾琪被问得一懵, 还来不及做出反应, 白瑾瑜懊恼的声音已先?她一步发话了,“可?不是太早了吗!我这个朋友, 从?前我就劝她不要心急, 不要结婚, 可?她不听我的呀。结果她先?生待她很不好, 自己?伤心也就算了,再拖一个孩子, 那不是造孽吗?你看, 连今天?怀孕做检查, 她先?生也不陪她来, 还要我这个朋友来陪。”
又做出恶狠狠的样子,接着道:“告诉你吧,这个孩子,我是支持打掉的。不要觉得我这个当朋友的狠心, 我是为着你长长久久的一辈子着想呢。”
说?罢叹一口气,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甚至将头撇向一边,真对她这个“朋友”表示恨铁不成钢似的。
白瑾琪起初听着这套说?辞,惊得都?要找不着北了,但很快便领会过来大姐姐是在和她演戏呢!现?在她就不是“白瑾琪”,而是个结了婚被苛待,又不巧怀孕了的“好朋友”。
也不知怎么的,白瑾琪的紧张立时便消去一半,似乎换了个身份,那份紧张羞愧也都?不属于自己?了,甚至心想:大姐姐这是给我派了一个角色呢,我可?得把她演好!
一想这些天?来自己?顶着的压力,一阵委屈劲儿上来,眼眶就半湿了,又强忍住心酸似的道:“别说?了,我心里也后悔得很,可?惜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倒是白瑾瑜被她说?来就来的眼泪怔了一怔,呆呆地望了她一眼,连下一句要接什?么话都?忘了,只顾着想:这个小妮子说?喜欢艺术喜欢演戏,倒真不是说?假的。
白瑾瑜虽没?有接住这一场戏,但好歹那女大夫已然受了些感动,宽慰了一句:“可?不是,如今不负责任的男子太多了,结了婚也没?有做丈夫的样子,实在可?恨。好了,你小姐先?躺下吧。”手上拿过一旁的登记册,问:“你小姐叫白瑾瑜吗?”
白瑾瑜在边上插话道:“不是她,是我。她是从?外省来的首都?,登记我的名字方便些,往后不拘她来检查还是手术,我都?陪着。如今的男子靠不住,我这个当朋友的要是再靠不住,那怎么行?”
那女大夫听了,倒是对她露了个微笑,说?:“有你这样的朋友,那就不错。”说?着,将听脉器戴到耳朵里,拿了圆形的那一头按在白瑾琪的肚子上听,可?听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做声,反而拧起了眉头。
白瑾琪一颗心给悬到了高空似的,就怕从?那大夫嘴里说?出什?么噩耗来,抖着声音问:“怎么了?不、不大好吗?”
那女大夫又换地方听了几下,这才摘了听脉器道:“你小姐是不是弄错了,我看你并没?有怀孕啊。”
这句话非同小可?,简直要把这一桩大事故,这段时间以来的憋闷争吵和眼泪,都?定义为一场闹剧了!不说?白瑾琪,连白瑾瑜都?愣在了当场。好一会儿,白瑾琪才恍惚着呢喃了一句:“怎么会?”
那女大夫望了她一眼,说?:“我是用仪器听的,还能有错吗?你小姐就是没?有怀孕。”连神情?也带上了无奈好笑,似乎在说?“到底是年轻人?,做起事来稀里糊涂的,连怀孕这样的大事也能弄错”。
还是白瑾瑜最先?回过神来,激动地鼓了一下掌道:“太好了!这是老天?保佑,你和孩子,谁也不用遭罪了!”
随后,在那女大夫的建议下,又带着白瑾琪去看了看胃肠科,说?不规律的饮食或是情?绪紧张,也会导致癸水不来。要是节食久了再大鱼大肉,难免就有恶心呕吐的症状,胃也是要出毛病的。
这之后,白瑾琪就跟被抽了魂的提线木偶似的,跟着白瑾瑜一连去了好几个诊室,医生说?了什?么,全然没?听进耳朵,只有一个声音在脑子里远远近近地回响着:“你没?有怀孕,都?是你自己?吓自己?呢。”
这一颗忽上忽下悬了那么久的心啊,终于终于,这一次是彻底地落地了。
白瑾琪魂不守舍地被提溜了一路,坐回到车上后,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场乌龙啊!这一场闹剧啊!为着这个莫名其妙臆想出来的孩子,自己?担了多少害怕,咽了多少的眼泪,又看透了多少人心:郑家树没?有担当,每每都?回避自己?的话题;陈芳藻没?有责任,再一次抛下自己转身就走,最后还是只有
白瑾瑜坐在旁边,拿这个哭得涕泗横流的小妹妹没有办法。她当惯了运筹帷幄的角色,反而不太会温柔那一套,哄也不知道怎么哄,只能生硬地安慰了一句:“哭什么,这不是件好事吗?”
话还没?说?完,就觉得怀里一沉,原来是白瑾琪整个人?扑到她怀里,干脆抱着她哭了。
白瑾瑜一时僵在原地,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她和白瑾琪,从?来没?有像这样拥抱过,毋宁说?,她就不是可?以轻易和别人?拥抱的性?格。回想她们从?前的日子,不服气过吵闹过也针锋相对过,实实在在的,没?有一刻像此刻这样彼此贴近过。
白瑾琪从?前总说?她更亲近白瑾璎,老是想把自己?排挤出去。白瑾瑜扪心自问,这话其实没?错,白瑾琪总归有一个陈芳藻,姐姐再亲近,还能比得过亲妈吗?
但现?在她却真实地感受到,自己?有着两个妹妹,手心与手背,哪个都?重要。
在白瑾琪嚎哭一阵后,终于略显笨拙地抬起手,拍着这个小妹妹单薄的肩背道:“好了,没?事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白瑾琪这一哭,好比用眼泪把所有郁结的坏情?绪都?冲走了一般,第二天?除了眼睛有点?肿,整个人?可?谓精神焕发。此前对学校的恐惧情?绪,也尽数没?有了,雄赳赳气昂昂地踏进了校门。
但饶是她神经?大条,还是觉察到周围的气氛不大对劲,似乎总有人?在背后窥视指点?她,随后又掩着嘴窃窃私语。在教室里是这样,到了戏剧社排练的时候,又是如此。
这件事要是放在两天?前,白瑾琪一准心虚到崩溃的,可?她如今正是甩开?了最重的包袱,格外的坦荡磊落。当下在两个女学生说?小话的时候,直截了当地问:“你们到底在说?我什?么?有什?么意见,不如当了面大声提出来。”
那两个女学生想不到她如此直白大胆,一时倒愣了,双双憋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白瑾琪便不大高兴,拧着眉头道:“既然自己?也知道是说?不出口的话,那就不要说?了,我瞧着也闹心。”
那女学生被白瑾琪撅了这一句,格外不服气似的,涨红了脸,很硬气地回嘴道:“我、我是说?不出口呀,横竖我也做不出这样的事!”
为着她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小,周围排练的学生大都?停下了手上的事,要么伸长了脖子远远地观望着,要么干脆靠拢了围过来,个个脸上带着看热闹的神态,想必对于这件事,都?是心知肚明的。
白瑾琪最厌烦受制于人?了,谁要想控制她,即便是白瑾瑜她也敢对着干。干脆撇开?那两个女学生不管,转而向周围的众人?一摊手,道:“哪一位能来给我解惑呢?”
人?群里安静了片刻,随即又骚乱片刻,终于有一个毕业班的女学生,端了很威仪的架子道:“白同学,有传闻说?你怀孕了。最近这段时间你情?绪低落,又被人?瞧见过在厕所呕吐,都?是因为怀孕的缘故,这是不是真的呢?”
大概是有了这个发言的领头羊,人?群里顷刻间冒出许多附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