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颔首,表示确有此话不假。
实际上,在摇光的计划里,玄止谁都可以迎娶,唯独云若不可能军权,向来与王权密不可分。更何况云若除了云家以外,她的外祖青溪廖家,同样是世代从军。
实际上,若非廖老将军在数十年前的平临城一战中去世,不然如今宸国的军神,还是廖老将军。
荷华歪了歪头,尖尖下颌衬着一双微扬的丹凤眼,眼瞳清亮如乌水银,声音却是一贯的漫不经心:
“本宫今日得知,云家将云若换成了叶夫人刚刚找回的亲生女儿云芷,确实应了大公子的话,但”
她定定凝视摇光:“无论是云若还是云芷,只要两人成婚,宸国的军权都会移交到玄止手中,大公子又能如何应对?”
“云芷……”摇光默念着这个有些陌生的人名,渐渐蹙眉。
云若不会嫁给玄止,早在摇光意料之中她和自己手下的卫尉沈冉自幼青梅竹马,摇光之前便示意到了合适的时机,沈冉向云若求亲,以此破坏云家和玄止的联姻。
但他也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云芷,容姬竟也同意更换联姻的对象。只能说他最近忙着追查连珠弩和刺客的事,实在疏忽了。
沉吟片刻,他道:“母后暂且宽心,无论云家想要嫁谁,儿臣必让这桩婚事,化为泡影。”
说到最后,他眼里掠过冰棱般的冷光。
听着他语气不善,荷华凝眉:“你想做什么?”
摇光淡淡道:“朝中高官无数,总有人缺了续弦,总有人想为自家孩子谋个好的未来。至于到底怎么做,就是儿臣的事了。只要目的达到了,过程如何,又有什么可在意的呢?”
荷华凝视着他,仿佛第一次窥见他内心深处的一角。
所谓知子莫若父,当日宸王烨震怒流放摇光,真的仅仅只是因为自己吗?
还是说……宸王烨已经察觉,自己卧榻之侧,不知不觉养出了一头真正的猛虎?
就在荷华沉思的时候,摇光又道:
“所以母后特意叫住儿臣,只是为了云家的事?”
听到他的问题,她扬了扬眉毛,似笑非笑:“不然呢?”
摇光突然跨步上前,俯身看她,将她牢牢箍在臂弯里,“儿臣自然是”
他蓦地吻住她的双唇,一番唇齿厮磨后,在她耳边低声道:
“想窃香偷玉了。”
夜漏迟迟,一滴,两滴,三滴……
如蔓草,如藤萝,红罗帐里人影交缠,晃动,有破碎的低吟细细传来,勾人至极。
最激烈的时刻,荷华仰起头,看着帐子在头顶如荡漾的涟漪般摇曳,有细密的汗珠顺着她光滑的脊背滑落,却又被他以指尖拂去。
“叫我的名字……”他在她耳边低语,带着不可莫名的诱惑。
她却咬唇不语。
仿佛是为了惩罚,他故意加快动作,直到她再也忍不住,一声“摇光”自丰盈的朱唇里漫溢出来。
她泪水涟涟。
他的喉咙间却发出餍足的叹息。
夜色如墨,悄然倾泻,他们的身体如两条游鱼,在温暖的池水中追逐、嬉戏,时而轻柔如风,时而激烈如浪。
雨点般的吻,在水面激起涟漪,荡漾在彼此的肌肤上。暖香氤氲满殿,就连袅袅升起的轻烟,都化作彼此指间流淌的青丝。
时间不知不觉向前推移,雾夕莲出水,霞朝日照梁。
直至卯时,殿外梆子声响,摇光才顺着凌空架起的栈道,径自出了凤梧殿的宫门。
但他不知道,内殿的棱花窗后,荷华一直默不作声凝望他远去的身影,直到栈道尽头,再也看不见一角衣袂。
她回过身,看向外殿侍奉的念薇,声音骤然转冷:
“给本宫打水来,然后大公子呆过的地方,东西全部换掉。”
第35章 雅音(7)【精修】母后,知儿臣,甚……
晨曦初露,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淡淡的金光透过云层,洒在巍峨的宫墙上,将凤梧殿的琉璃碧瓦映得熠熠生辉。
遥远钟声响起的一瞬,一切仿佛在这一刻苏醒,内侍忙碌地穿梭于各宫之间,传递着旨意与消息;宫女轻手轻脚地为主子们准备早膳;站了一宿的侍卫依旧坚守岗位,目光如炬地注视着四周的动静。
众妃嫔行晨参之礼的时候,容姬果然向荷华提了举办赏菊宴的事。
她眉目如画,唇角含笑,手中捧着一卷新绘的菊花图,呈给荷华,柔声道:“王后殿下,近日御花园中的菊花开得极好,宫中许久未曾热闹,不如办一场赏菊宴,也好让姐妹们散散心,沾沾这秋日的喜气。”
知道容姬的来意是为了玄止相看云芷,荷华扬了扬眉,道:
“容姬夫人有心了。只是陛下尚在病中,本宫实在无心操办宴席。况且,宫中上下皆在为陛下祈福,此时办宴,恐有不妥。”
容姬眸中闪过一丝失望,却仍温婉笑道:“王后殿下说得是,是妾思虑不周了。只是妾见王后近日憔悴了许多,心中实在不忍。若能借赏菊宴让王后稍展愁眉,也是好的。”
荷华摇了摇头,语气温和却坚定:“容姬夫人的心意,本宫心领了。只是眼下宸王的病情最为要紧,宴席之事,还是暂且搁下吧。”
容姬见状,只得福身告退。
然而,她刚走出凤梧殿,便见太后身边的嬷嬷竹苓匆匆而来,手中捧着一卷明黄色的懿旨。容姬眸光一闪,唇角微微勾起,侧身让过。
不多时,凤梧殿内传来嬷嬷恭敬的声音:“太后有旨,近日宫中沉闷多时,特命王后操办一场赏菊宴,以振宫闱之气。”
荷华闻言,神色微变,却仍恭敬接旨:“臣妾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