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阿曼奇正视这个严重的问?题，夏禹特意用严肃的语气。

阿曼奇马上缩回小手：“天敌？”

夏禹点了点头：“是的，但是你可以?碰我。”

阿曼奇确实被吓到?了，对天敌的理解也十分单薄，大?脑目前无法处理这些词汇。但总归夏禹是可以?碰的，夏禹不是天敌，于是他又开心起来，往夏禹的怀里一倒，勾住他的脖子。

“大?海里，有水母。这里有夏禹。”阿曼奇小声倾诉。

听到?他说?“大?海”，夏禹的心就酸。不一会?儿墨安回来了，又面临一个严肃的问?题小鱼苗怎么睡啊？

“我认为还是放在沙发上吧，我可以?把沙发挪过?来，放在床边。”墨安指了指外头的沙发。

夏禹则说?：“其?实你看……咱们的床这么大?。”

“但是他不会?动，不会?翻身，万一被我们挤到?了怎么办？”墨安皱眉，他虽然小但是我也有领地意识啊，xla你不能只?顾小的不管大?的。

“把他放在我的这一边，就挤不到?了，我睡觉比较老实。”夏禹拍了拍旁边，意思?是将阿曼奇放在床边。

两个大人谈论的时候阿曼奇就不参与了，而是将身体压低，低成扁扁一片，尽最大?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试图从墨安的视觉范围内溜走。

“爬啊，爬啊，爬啊。”阿曼奇才不想自己去睡沙发，被人类抱过?哄过?就再也回不到?从前，再也不愿意孤独。等到他爬到夏禹的那一边就立马躺好，两只?手交叉放在胸前，装睡。

装睡也是人鱼幼崽的求生技能，当?他们在海里遇到?大?鱼时就会?立即躺下。大部分的鱼类都看不到他们，能逃过?一劫。

可惜，墨安这条大?鱼看得到?。“别装了，你不能在那边睡。”

被墨安拎起来的阿曼奇再次呲牙，并且试图用自己的小拳头打他：“夏禹都说?我可以?睡了，我要听夏禹的话。”

“夏禹的话只?有我可以?听，你睡我这边。”墨安将小鱼苗放在了自己的枕头上，“睡这边，旁边是我。”

“那夏禹呢？”阿曼奇不甘心地问?。

墨安示威地笑了笑：“在我的另外一边，贴着?我睡。”

“嗷……不要。”阿曼奇只?能看看夏禹，却摸不到?。但是他已?经琢磨出了别的方法，那就是等到?大?鱼睡着?了，他翻山越岭爬过?大?鱼的身体，爬到?夏禹的那一边！一想到?能窝在夏禹的怀抱里睡觉阿曼奇就充满干劲，困意全无。

终于关灯了！阿曼奇兴奋起来，还以?为大?鱼和自己一样，躺下就会?犯困。结果墨安完全没睡，而是转到?夏禹的那边去，不知道在干什么……

有说?话声，有黏黏糊糊说?不出来的声，还有布料摩擦声。阿曼奇支棱着?耳朵也没听懂人类在干什么，最后眼睛一闭，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阿曼奇还没睡醒呢，胳膊上就先扎了一针。他睁开眼睛看到?夏禹，心里无比安心，扭身又缩回被子里面。

接下来的几天阿曼奇就没那么好受了，每天都要接受治疗，尾巴上扎满了银针。人类说?，用电流可以?刺激他的尾巴，帮助恢复。可自己究竟为什么要恢复呢？当?他问?夏禹的时候，夏禹又不告诉他。

等孟青青回来的那一天，青耀市飘着?毛毛细雨。

塔洛斯仍旧在灯塔下面喝酒，跟杰妮芙一起，母子俩一起品酒。杰妮芙不怎么喜欢阴天，只?是今天格外开心，盯着?塔洛斯的脸看了又看：“你脸上怎么了？惹人家小姑娘啦？”

半张脸红肿的塔洛斯说?：“被人鱼抽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杰妮芙捧腹大?笑，她可太喜欢海妖这个分支了。

此?时此?刻孟青青还没上岸，和姊妹们一起贴在礁石路的下方，就和她们第一次见墨安那么警惕：“你说?什么？”

墨安没有下水，蹲着?说?：“嗯，人造的混种，研究室的人怀疑他有……基因病。”

夏禹站在他身后几米，随着?时间?的推移，阿曼奇完全依赖了他。“别怕，别怕。”

“我怕啊，我怕，抱紧我啊。”阿曼奇这回倒是好，连脸都不露出来了，像八爪鱼牢牢依附在夏禹的身上。他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好多?好多?的同类，就在那深不可测的黑色海洋。也是直到?这一刻，夏禹才真正感受到?阿曼奇和墨安的不同之处，他一点都不向往海洋。

墨安刚孵化的时候就对海洋表达出了喜爱和好奇，可阿曼奇更多?的情绪却是恐惧。对他而言，海洋就是一个很深很深的水族箱，里面有着?各种各样的天敌和怪兽。

“我害怕，我不要下水。”阿曼奇都快要哭了，可是一想到?墨安说?过?的不能哭，硬生生憋回了眼泪。不行，自己不掉眼泪，要做怪种中的怪种，男鱼中的男鱼！

“好了，害怕的话就不要下水了，咱们不下水。”夏禹心软，算了，不下去就不下。

孟青青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时不时往墨安的身后瞄一眼。姊妹们也好奇地浮出水面，可每一张面孔都异常沉重。当?她们看到?小时候的墨安时会?有强烈的感应，可是她们看到?阿曼奇的时候却没有。

“你们能接受他吗？我的意思?是，带他一起训练，或者带他生活？”墨安低声问?，“当?然不是现在，而是如果他能游起来。”

没想到?孟青青和姊妹们都摇了头。

这种冷酷是墨安没感受过?的，孟青青虽然严肃可对他不错：“为什么？”

“因为他的这种状况……不能活在海洋里，你懂吗？”孟青青很肯定地说?，“他如果有病，如果按照自然法则他根本无法孵化，会?和鱼卵一起消失在海水里。就算勉强孵化了也无法顺利长大?，更不可能被雌鱼喜欢。咱们的种族之所?以?强壮就是这样进?化而来。”

“可是……”墨安还想试试。

“就算他长大?了，怎么办？他将来有了伴侣，那么他们的孩子就会?继承这种病的基因，他们没有办法为鱼卵的健康负责。如果这种病变成了潜在性的，你知道会?有多?危险？”孟青青甚至有些害怕，“人鱼会?变脆弱，在海洋里会?有数不清的人鱼有潜在病。咱们之所?以?强壮于人类就是因为基因差的早早被淘汰了。”

墨安挠了挠头发：“唉……”

“我的话虽然无情，却是事实，他的存在对种族而言就是威胁。当?然，如果他能顺利康复，在海湾里进?行游泳，我们可以?带他，也可以?保护他，毕竟海水是水生动物共有，这不是我们的地方，他有权利享受。”孟青青也觉得有点冷酷了，声音又温和起来，“现在你们带他下来，我看看他差劲到?什么程度了。”

孟青青已?经让步，接下来就看阿曼奇的表现了。墨安兴奋地回过?身，朝着?他们招手：“来，下来试试。”

结果就是直接把阿曼奇吓哭了，一颗一颗蓝色钻石掉进?了夏禹的衣服里。

阿曼奇眼泪汪汪的：“我不想去海里，我真怕啊。”

番外-大鱼小鱼（6）

夏禹被他的眼泪打动了。

曾经?墨安也是这样哭的, 这会儿倒像是时光倒流。要不然今天就?先?不下水了？

他稍稍一皱眉毛，一迟疑，阿曼奇算准了一样搂得更?紧。小鱼苗聪明得要命, 墨安虽然也对自己好, 可墨安是大鱼，对自己的生命安全都有威胁。水里?的那一群同族虽然不会杀掉自己, 可也没有接受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