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朝一侧的阿姨招招手,接了个外表颜色很厚重很有年代感的紫檀木盒在手中,笑呵呵地念着说:“差点把这东西忘记了,这些年终是把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晒太阳了。”
她掀开盒子瞧了眼,就阖上去递给那阿姨,“给君熹拿去。这是留给孙媳妇的。”
君熹屏住了呼吸看着端着盒子过来的阿姨,一时觉得手心发烫,放在腿上的手拿起来不是放着也不是。
“不用了,奶奶……这个……”君熹只能先开了口推辞。
阿姨送到面前,应晨书抬手接过放在桌上了。
上座的老夫人见此就放下心来,笑道:“给孙媳妇的,一定要的,就让晨书给你拿着,他懂得奶奶的意思,没什么的,拿着就好。”
君熹尴尬地瞄了眼应晨书,都没好意思去看桌上放在她茶杯旁的盒子。
应晨书与她一边对视一边拿起桌上的茶壶,再端起她那一直没怎么喝的茶杯添了点,然后放到她手心,“喝一点,暖和。这个茶怀孕可以喝。”
君熹接过,差点下意识说谢谢。
他这一句话,一个动作,话里的怀孕二字,让君熹一下便觉得大厅里的氛围被搅动了起来,先是微妙地安静了一瞬,接着又热闹了起来。
应露莀问君熹:“是啊,我们家还有另一个喜事呢。小宝宝多少个月啦?”
君熹咽下喉咙中的清茶,抬头对她说:“时间还短,只有两个月左右。”
谢如思似乎正要接了这个不错的话题,但是正好身边的丈夫手机响起了电话,便打断了。
应非昂并没有在有客人的时候接电话,不过看了须臾消息,而后,忽然抬头问君熹:“工作打算什么时候调过去?”
君熹一下就朝应晨书看去,她的工作是他调的。
应晨书开口:“近期。”
应非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也是了?婚前就能复工是吧?”
君熹茫然,他婚后就工作她已经很意外了,回头得问问他什么情况,但是怎么忽然还说到婚前了?
应晨书看着父亲没有说话。
应非昂道:“你大姐夫要调国外去。”
君熹没听懂,依然眼神来来回回地在应晨书和他父亲身边转。
应晨书徐徐点头:“我知道了。”
君熹心一突,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交易在这简短的几句话里输送。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一个情况,应晨书的身子怎么可能接受婚前就工作呢,他还要操办婚事呢,已经够忙了。
忽然觉得胸口不适,她低头捂住唇。
应晨书伸手扶她:“怎么了?不舒服?”
君熹很久没孕吐了,眼下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一下便起了身。
应晨书也起来,扶着她往外走去。
要带她去洗手间,但是君熹想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就走出了正厅大门。
秋风扑面而来,她顷刻间就觉得舒服了。
走到花坛边干呕了几阵,都没有吐出来东西。
应晨书给她顺了会儿气后,轻轻放开她要回去给她拿杯水喝,君熹拉住他的手。
应晨书回眸,随即再把她扶到臂弯里,一边抚着她的背一边问:“还难受吗?”
君熹不答反问:“你家里人不知道你的身体情况吗?我昨天跟你妈妈说你去医院了,她可能以为你只是去复查,不知道你在吃药。”
应晨书很平静的模样,浅笑问道:“怎么了?”
“他们不知道,那你没跟他们说吗?为什么他们觉得你婚前就要工作了?婚后你都不可以,你再休息一段时间,你告诉他们嘛。”
应晨书此生第一次词穷。
君熹在他的欲言又止中,不知不觉眯起了眼……他是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的,那这个决定,无论谁提起的,都是他自己愿意的……
而他这个关头愿意回去工作,只能说明,是必须的,没办法的事?
君熹觉得胸口好像堵住了什么,有些透不过气来,马上又捂住唇干呕。
应晨书眉头紧锁,才知道她为什么刚刚会忽然吐了,他立刻又给她拍背顺气,“别想,别想,不想就不难受了熹熹。”
君熹一平缓下气息马上就抬头问:“你为什么这个时间点要工作呢……是拿这个事换你家人同意婚事吗?”
“我是按自己的身体情况来看,你别担心。”
他没有否认,只是解释,君熹一下子就觉得鼻尖酸涩,她低下头:“呜呜呜,这个婚不结也罢的,我不想结了。”
应晨书把她的脸捧起来,笑了,无奈地笑了:“那你想和谁结?”
她嘟着嘴,红着眼眶没说话。
应晨书:“你看,你谁都不喜欢,当年你初到林州的时候,我眼看你拒绝了一个挺不错的人;你自己生活也过得不好;和我在一起,我们俩都挺开心的,还有孩子,我们日后都在一起,甚至你能在我的照拂下工作,这么多好处你不要了?”
“……”
“区区一个工作而已,原本是婚后有打算的,刚刚我父亲那意思,是我大姐夫离开了北市后,那边有空缺,需要有人及时填补上,才不影响应家。”他语气格外地温柔,循循善诱着她,“熹熹,记得当年你为了还高启的人情来跟我说把练安过继给他的事时,我就告诉你了,利益交换,要对等。而眼下这个交换对我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君熹眼泪滴了下来,水珠滚到地上红色砖瓦缝隙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