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披着一身月光,低头亲了亲泪湿的睫毛,缓缓念出了结尾:
“一位虔诚的诗人,厌恶睡眠之士
就把这一滴像猫眼石碎片一样
闪着红光的苍白眼泪收进手掌
放进远离太阳眼睛的他的心里”
“晚安,我的月亮。”
27:36
11 你离开的第四年
我已经很久没回到这里了。
这一天的土壤依然是最好的,我种的花都开了,142坐在树阴下看书。
60,59,58,57......
浇花喷管递到了我手上,我没动,想再多看看他的脸。
28,27,26......
我们开始一起浇花,那朵最艳丽的玫瑰还是刺破了我的指尖,喷管跌落,四溅的水花打湿脚背。
我抱指吸吮,没有听见远处142惊惧的喊叫。
火光冲天而起,花枝齐刷刷折断,残叶伴着泥土扑打在我脸上,美丽的花园顷刻间毁于一旦。
那个人背着火光推了我一把
“快跑502!”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满头大汗地喘息,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空荡的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慌不择路地滚下床,跌跌撞撞就往楼下跑。
“叶!叶!”
砰砰敲打杂物间的门,我知道叶没守在我身边的时候多半就在这间屋子里捯饬我不认识的精密仪器。好几次他故意留门任我进去,但我一眼都不扫,眼神直勾勾只盯着他一个,别的什么也不敢兴趣。
就像现在这样,我踮脚环住叶的脖子,脑门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叶轻轻抚摸我汗湿的短发,“做噩梦了么,还是我昨晚弄疼你了?”
“不是梦。”
我拨浪鼓似地摇头,想了想两腿还在打颤,顿了一下,又小幅度磕了下脑袋:“你下次慢一点,我屁股都快着火了。”
“着火的人明明是我,不过没关系,你水多。”
啊啊啊啊,我要咬死这混蛋。
叶抢先问我怎么不穿鞋跑下来,我的气焰顿时颓了大半,一边怕得打嗝一边虚着嗓子求他:“我们来做扩腔训练吧,我不怕疼,凶一点也没关系,我要怀最多的卵拿到第一名,必须是第一名......”
我不断重复第一名,过分激动的情绪明显不太正常。
叶低头扫了一眼嗨值手表,读数跟过山车一样起伏不定,并且全都低于叶平常抱我时几乎爆表的读数,他微微挑眉,意识到事态超过了考生压力过大的范畴。
叶将我抱去沙发上,喂我喝了一些水,又擦干我身上的汗,一边揉捏着我发烫的后颈,一边温声说道:“这个问题我也好奇了很久。我查到你大学之前一直成绩平平,性格温驯,喜欢种花养草,反而是你的室友501成绩拔尖。501在四年前的低级虫族叛乱中身亡,你一夜之间患上了花粉过敏症,只能依靠极限运动和安眠药安抚濒临崩溃的脑嗨值。”
“你说为了把我留在身边,所以才非要拿到毕业实习第一名,我很感动,”叶挑起我的下巴,剔透的蓝眼含情脉脉,却也目光深邃地望进我的心里,“可你到底为什么对成绩如此执着,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原因吗?已经很久没有人问起我梦里的那个人了,大家都遗忘了他,只有我还记得。
过了许久,我终于听见自己哽咽的声音,“501没有死......”
“什么?”
“哥哥是因为我才被抓走,”我捂脸大哭:“没有人相信我...哥哥还在等我去救他。”
叛乱那天巨大的虫子从土里钻出来,哥哥拼死将我推了出去,自己却被捉住了脚腕拖进了深不见底的地底。
虫母是族群最重要的资源,搜救理所当然持续了数月,但当逐日降低的存活率最终归零时,所有的救援也理所应当停止。
哥哥的房间被肃清,我们共同的寝室搬来了新的虫母,我甚至没能带上和哥哥一起制作的玫瑰标本就被强制送往了幼母学园。我是这条生产线上的标准商品,不能为任何伤痛羁留,委员会判定玫瑰花会勾起我不好的记忆损伤我的脑嗨值,所以跟花有关的东西都不准我触碰。
可他们不知道,我还是每天都能闻到哥哥被捉走那天凋谢燃烧的浓烈花香,双生子之间的感应没有断,深夜时我时常心悸惊醒,连绵不绝的幻疼像是另一半意识在别的躯体里受难,我相信哥哥还活着,他在等着我去救他。
毕业排名第一名的幼母可以入住最强大的部落,既然没人帮我找哥哥,那我就拿到权力自己找,如今再加上叶的原因,我更是非拿到第一名不可。这些我不可能统统讲给叶听,他会怎么看我这个可悲的商品,会不会和其他人一样说我八成是疯了。
我不想被他否定,虽然我确确实实疯得不轻。
27:39
12 等我生一窝崽崽
哭过一场,我沉浸在情绪里不肯再回答更多关于501的事,叶的个性自然不会逼我回忆,果然,一声叹息后,他吻了吻我哭红的眼尾,“太累了就先睡一会儿吧,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
主卧是不敢睡了,叶便将我抱去调教房的床上休息。
我确实有点困,但还是心心念念扩腔课,几步路的路程在叶身上缠来扭去,软硬兼施地求他给我上课。
叶不由分说将我裹进被子里,看着我还在冒虚汗的额头,哄道:“别闹,这事儿急不来,我去给你拿点助眠的营养液,别的事情等你睡醒了再说。”
我会听话才是见鬼了。
等叶端着湿毛巾和营养液回来的时候,一柜子道具全被我摆在了床上,我扭着脱到一半的小热裤,朝满头黑线的叶示威道:“你要是不行,我就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