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1 / 1)

从愤怒到担忧只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我本来没哭,第二天捧着吃空了的铁盒子气得直掉眼泪败家儿子,草。

糖果吃完以后我的病情开始恶化,吃过的食物混合着血丝一起吐出来,药的剂量增加了,斐纯陷入昏迷,珑宫里时常死一般寂静,幼虫们的嬉闹声也不见了。

我开始吸烟,以此缓解疼痛和焦虑。

这玩意儿果真比糖果好用,那股辛辣的刺激和袅娜散开到全身的飘渺感让我能短暂从绝望中上浮吸一口气,我时常抱着双膝出神,盯着惨白的灰烬掉在皱巴巴的床单上,很多很多,于是我和它们睡在一起,也就不算孤单。

一盏小油灯来到床尾,脚步虚浮,是斐纯。

瞧见是他,我匆匆灭了烟,抹了把泛着血丝的眼睛,"你什么时候醒的,不多躺着吗?"

斐纯身体本来就不好,加上日日割血入药,现在瘦得只剩副骨头架子。

他的半张脸枕在我的膝盖上,另外一半横在昏黄的灯光中央,凹陷的阴影又深了一寸。

"对不起......"虫子已经养成了先认错的习惯,琉璃色的瞳孔在灯光下格外脆弱,"可我想你了。"

我一愣,俯身抱住了虫子毛茸茸的脑袋,"我们的命现在连在一起,你要好好的,我才能活着,不是吗?"我只当他是想撒娇了,耐心安慰着。

斐纯依偎着灯光讲起一个故事,我看他鞋也没穿想催他回去,在听到故事里虫母青青的名字时愣住了。

按照无色隐晦的说法,虫母青青是不治身亡,而在斐纯的讲述里,他的母亲是吞服了砸碎的刀片自杀的。

我记得杜茉曾经说过,因为先皇生病,幼虫期的斐纯被取血制药,若不是先皇死在了他的前面,小斐纯一定会被活活抽干。

仔细想来,三个人的说法其实并不冲突,拼凑出的是一个绝望而哀伤的故事。

斐纯语速飞快,几句话就略过了悲痛的往事,仿佛不痛不痒。但我大概能猜到这些年来,除了他的哥哥和已逝的母亲,没有人为斐纯的幸存感到高兴,恐怕连他自己也是。

斐纯说完了故事,瘦削的脸颊紧贴着我的手背,明亮而虚弱的狗狗眼努力挤出一个丑兮兮的笑来。

"妈妈的脸色比上次好了许多,最近都有好好吃药吧,"他盯着某处,小心翼翼地询问:"以后也会好好吃药,我们要一起等哥哥们回来治好你,对不对?"

斐纯一向敏感,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在醒来后第一时间往我这里跑。

我顺着他的视线低头,才发现小油灯放在了糖果盒子的旁边,盒子里塞满烟头,甜香已不在,腥臭的灰水死气沉沉地飘在上面,和主巢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和我一模一样。

"抱歉,让小纯担心了,"我抱住发抖的小孩,和他拉勾约定:"除非死神降临,我绝不会离开你。"

斐纯松了口气,透支的身体摇摇欲坠:"我哥他们有把握,妈妈你不用担心,月光使者在各个方面都有所准备,就算我不行了,还有......"话没说完,斐纯就晕了过去。

我立刻叫虫,主巢被围得水泄不通。

斐纯彻底陷入昏迷,我守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也握着约定的希望,黑夜不再漫长。

等待终于盼来了好消息,78号部落战败投降,大军正在回程,小雨伤得不重,跟随最后一批队伍稍晚一点撤回。

而除他之外,先头部队里还有一只高级种拿到了一万积分,不日就要抵达珑宫领赏。

我有点慌,白颢子不是说除了小雨以外,没有虫可以凑足一万分吗?

虽说圣雄勋章准备有两枚,可我原本的计划是用别东西作为的补偿,而这个计划绝不包括我这副病骨支离的身体。

可是授勋仪式箭在弦上,话是我说的,不能当着整个部落的面失信,实在不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如今病重,那陌生的虫子总不好强迫我,毕竟我依然是皇帝,要是敢乱来我就阉了他。

想到这里我的头就开始痛,吃了止痛药依然不管用。

无色用药物暂时阻断了我的第三次进化,可虫母刻在基因里的进化本能无法被抹去,我现在急需雄虫的信息素,脑子疼得想要裂开。

这是来自母神的催促,她最不喜欢懦弱的孩子,也不喜欢犹豫和徘徊,她扼住我的喉咙,一点一点收紧:"去拥抱雄虫,进化才是你该走的路,你在等什么呀,不听妈妈的话了么?502,月?"

"啊!"

......

"陛下,您怎么了?"

侍卫听到喊声进来,我扶着满头冷汗坐起身,看了眼旁边依旧昏迷的斐纯,沉默许久,吩咐道:"去找两只雄虫,声音要好听,不要烈性信息素的。"

得不到回应,我微微蹙眉,瞥一眼呆住的侍卫。

虫子像被电流激活,一蹦三尺高,落下来说话都在打结巴:"您、您真的要召唤其他雄虫吗?"

也难怪他不敢置信,除了圣雄和赤兔,我从未亲近过别的虫子,更没有一次性召唤过两只。

侍卫指着自己鼻子,毛遂自荐道:"您看我......我成吗?"珑宫按等级排序,侍卫们也都是高级种出身,圣雄不在,他自然也有资格。

我略闻了闻他的味道,点点头:"可以。"

侍卫翅膀剧震,急忙要去传唤另一只虫子,他踏出一步又返回来,看看我的腿,"需要我抱您起来吗?"

"不必,你们在授勋仪式的后殿等我,朕自己过去。"

我不想吵到斐纯休息,撑着宝石权杖站起来,清脆的敲击声落在走廊,一步一步往后殿挪去。

我走的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针尖上,几次差点摔倒,等到了后殿时已是满头大汗,薄薄的寝衣贴在后背,透出苍白的肤色和瘦削的肌骨,殿里响起整齐划一的两声吞咽。

察觉到我的不悦,半跪在床边的侍卫和另一只高级种立刻低头,但埋下去的眼神依旧灼热,他们等了一会儿,左边的高级种首先按耐不住,伸手朝我光裸的小腿摸过来。

"你僭越了。"

我用权杖的尖端按住了他的手背,还没使劲高级种就嗷嗷直叫,我知道他是故意叫的响亮讨我开心,我也没真的生气,他们乱窜的信息素让我很满意,头疼缓解了许多。

我也就大发慈悲不去追究他们不穿衣服的罪过了,直接越过兴奋过头的雄虫坐上床,两只虫子想爬上来,被我用权杖轻轻按在了地上。

手背都忍出了青筋,却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