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司祚被寒意冷醒,原来是被子掉在了地上。

他盯着他看了约莫五秒钟,然后不动声色的将视线跳开,即使司祚知道他再多看一会儿许嘉诃也不会醒来。

许嘉诃在昏暗中蜷缩着,身上套一层薄薄的睡衣,细颈手腕和脚腕裸露在外脚,仿佛被神明遗忘在人间的至宝。身上没有一点年轻人该有的青春气息,泡沫般易碎。

司祚下床捡起掉地毯的被子,帮许嘉诃先盖好,自己才钻进被窝里继续睡觉。

天亮,两人默契般吃早饭,匆匆分别上班。表面重归于好就当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工作日下午的中途许嘉诃请假回了公寓。他从旧衣服口袋的夹层里取出一张名片,上面赫然印着三个大字,林姝宁。

他一直把名片藏的很好,离开的心思他一直有过,不然许嘉诃也不会保管如此之久。

许嘉诃照着电话号码拨通林姝宁电话。几声忙音后,电话接通。

他漂亮瑰丽的唇辦冷冷勾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是一贯的冷漠,淡到无情绪:“林女士您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一道冷冽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当然算数,随时欢迎。”林姝宁又补充一句:“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许嘉诃不解。

“因为,我知道你是谁,不然天大地大我为什么毫无理由回国合作一家小公司。”

电话那头的林姝宁一句道破,她确实是知道许嘉诃身份的,也知道司祚揪着他死活不肯罢休。她不是无情无意,她是烦透了那些名字里带司姓的人。

她那次有意带走许嘉诃,但似乎他好像没听懂林姝宁的言外之意。她也只好作罢,没想到隔了许久许嘉诃会主动联系。

“……带我走吧,我想明白了。”

“好,出国的证件你找个时间尽快办理,剩下的我安排。”

通话内容很简单,没聊几句便挂断了。

许嘉诃将手机放下,低头看到躺在脚边的猫咪,不舍的拿手蹭蹭猫下巴:“虫虫以后就不能陪着你啦,你自己要乖。”

猫咪听不懂人话,看不懂离别。它不知道以后就会看不到许嘉诃睁着大眼睛还在看他。

许嘉诃穿了一件蓝色条纹的外套,把虫虫抱进猫包里,他下楼从小区走出来,打了出租车去了陈娜的宠物店里。

“呀,嘉诃你把虫虫带来啦!”陈娜迎上来替他放出来虫虫,抱在怀里揉捏着猫爪把玩,“你怎么来了,我还说过段时间叫你出来吃饭。”

“我带它在做个驱虫,在帮它买点猫粮。”

“晚上要去吃饭吗?”

许嘉诃点头同意:“可以。”

饭桌上陈娜冷不丁问他:“你俩现在过的还好吗?够久没看你俩折腾了,我都怪不习惯的。”

“我俩啊,就那样吧…能过得去,但你要说多好也就一般般。”许嘉诃没抬头搪塞,一直吧啦着碗里的米饭,饭都见了底他仍旧没抬起头面对陈娜。

打从他回来的那天开始,他就已经不知道该如何与陈娜解释。

饭店在商场顶楼,他俩选了靠窗边的位置人声吵杂,外面全是逛商场的路人。

饭后两人下楼迷离的夜色裏挟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一向张扬高调不容人直视的少爷倚着细长的路灯,垂着头坐在广场上的长椅。

司祚是在等许嘉诃。

初夏之夜,如水凉风轻轻涤荡去了白天喧嚣和浮躁,空气中处处处弥漫花香是那样沁人心脾。夜幕星河就像无数珍珠酒落在波光粼粦湾上,

男人正背靠在一整面落地玻璃窗,他在繁华都市的无尽夜色与灯火霓虹,微低着头,沉静的黑色双眼望着前方站着的许嘉诃,波澜不兴,蓝宝石袖扣在灯光下反射出璀璨暗光。

灯光是暖黄的一小团,只能照亮他的侧脸,在那样的情境下,他整个人都像是用很温柔的笔触一笔一笔点染上去的,一团光点染在黑暗里。

“在这傻坐着干嘛,回家!”许嘉诃走过去把他拉起来,哭笑不得。

陈娜识趣的走开,挥手告别:“嘉诃那我先回啦,改天见。”

司祚丧着脸提不起精神,跟在许嘉诃后面走的很慢,说话也十分委屈:“你下次出来,能不能告诉我一下,我…我担心你。”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陈娜,陈娜发微信悄悄和我说的。”

许嘉诃拿过他的手机,这家伙不知何时把陈娜收买了,微信聊天框里,陈娜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借你老婆去吃个晚饭,晚点给你送回家。

他放下手机,“好啊司祚,还拿她当奸细。”许嘉诃依稀记得陈娜和司祚很不对付,现在俩人还统一战线穿一条裤子了:“怎么办到的。”

幸亏许嘉诃没把要出国的计划告诉陈娜,他舒缓一口气。

街道像一条波平如静的河流,蜿蜒在浓密的树影里,只有那些因风沙沙作响的树叶,似在回忆着白天的热闹和繁忙。

过了晚高峰,工作日的夜晚寂静。

司祚握着方向盘抽空望了许嘉诃一眼,嘿嘿笑道:“不告诉你。”

许嘉诃没理他,装作生气。

回到小区停下车,路灯下,追随光影里闪闪烁烁一群群洁白的小飞蛾萦绕在周围。

草坪里的蟋蟀开始细声吟唱,有人路过时又会收声不鸣。

司祚见许嘉诃也不理他,一直处在生气的边缘徘徊,他又不紧不慢道:“拿柏皓霖的联系方式换的。”

而后又炫耀私的问许嘉诃:“值吧?”

“一点都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