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晴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为什么啊?它才五岁半,为什么要对它这么残忍!这个人治不了,那我们就去找别的兽医!”说着,她回头看向李时雨,声音里带着哭腔:“你们帮我找最好的兽医来治它,花多少钱都没关系!”

医生叹气说:“马骨折基本都是粉碎性骨折,几乎是治不了的,你再拖下去,它只会更痛苦……”

李时雨朝医生摆了摆手,医生没再说下去。

李时雨抱着钟晴的肩膀拍了拍,向医生借来纸和笔,默默在纸上画了一幅图,递到她面前,耐心地解释说:

“钟晴,你看,这是马的腿骨结构,上千斤的体重,就靠这四条细腿支撑着。当马的一条腿受伤时,其他三条腿就必须支撑起全身的重量,你想想每条腿的压力有多大。”

他一边说,一边在马蹄部位勾画着:“马是奇蹄目动物,它们的蹄子相当于人的脚趾尖。马蹄外面这一圈是角蛋白组成的蹄壁,里面的骨头叫蹄骨,有点像一块削尖的三角形刀片。

马在跑步时,就好比人用指尖在跑步,这块尖锐的蹄骨会对前端产生巨大的冲击力。好在蹄骨和蹄壁之间的角质层里有种结缔组织叫做蹄叶,可以分散蹄骨戳下来的压力。

但马腿骨折之后,由于每条腿的负担加重,蹄骨会直接刺入蹄叶,让马患上蹄叶炎。这种病对马来说是非常痛苦的,甚至会导致蹄骨分离、旋转移位,类似于人类的指骨在指甲盖后面转体 19 度。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钟晴从李时雨手中拿过示意图,泪眼朦胧地看了会儿,手指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李原野又补充说:“而且,马骨折后无法像人类一样长时间卧床休养,就算做了手术也很难痊愈。长期侧躺还会导致身体一侧遭受压迫,引发缺血性损伤、肌肉神经坏死等并发症。

所以你看,骨折带来的剧痛和并发症,会让马长期处于极端痛苦的状态。实施安乐死并不是残忍的做法,而是更加人道的选择。”

钟晴沉默片刻,放下手里的图纸,来到闪电身旁,摸着它的额头,哽咽地说了句:“对不起闪电,我没有把你照顾好。”

闪电垂下马首蹭了蹭她的头,好像是预知了自己的命运,黑珍珠般的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钟晴的眼眶又酸涩起来,抱着它的脖子哭得停不下来。高倩站在一旁,也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太可惜了,有句话叫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养殖行业经常会出现血本无归的情况

第0045章 你随便睡。

当天下午,闪电平静地走了。钟晴在李原野的推荐下,找了家动物火葬场帮它料理了后事。几百斤的大骨架,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骨灰盒,捧在手里没有多少重量。

钟晴抱着骨灰盒回到家,还是难受得想哭。偏巧右眼下面有颗麦粒肿发了出来,眼泪流下来,跟撒了辣椒面似的。她疼得要命,只能歪在沙发靠垫上侧着脸哭,凄惨中带了一丝滑稽。

高倩坐在旁边帮她擦着眼泪,劝她说:“阿晴,别难过了,先吃点东西吧,一天下来就吃了一碗米线,怎么撑得住。”

钟晴摇了摇头:“我吃不下,你先吃吧。”

高倩这会儿心里还在愧疚着,也没什么食欲。

李原野想起刚刚从火葬场回来的路上,高倩嘴唇发白,他怕她饿得低血糖,回头对李时雨说:“时雨哥,不然你陪钟晴待一会儿,给她弄点吃的,我跟倩姐出去吃个饭。”

李时雨点了点头。

高倩觉得钟晴有李时雨陪着,心情可能会好一点,便跟李原野一块儿出去了。

李时雨也去厨房看了看,打开橱柜却发现里面除了调料什么也没有,冰箱里也只有几盒过期牛奶。

最近谢嬢嬢家里有事,请假回了老家,这几天钟晴和高倩天天叫外卖,一次也没进过厨房,柴火灶旁边都结起了蜘蛛网。

李时雨无奈地带上厨房的门,回到客厅,问:“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叫个外卖吧。”

钟晴略微抬眼,抽了抽鼻子,说:“我没胃口。你给我按下肩膀吧,最近肩颈这片特别酸。”

李时雨在她身边坐下,搓热了手,沿着她的后脖颈按下去,隔着一层卫衣揉捏起她的肩膀。手指沿着肩线往下走,指尖忽然触到一丝阻滞,他知道,那是她的内衣肩带。他下意识地移开了手指。

钟晴回头觑了他一眼,出其不意地抬手,将肩带褪到了肩头之下。

或许是闪电的死给她的打击太大,或许是火葬场里阴森冰冷的气息唤醒了她内心深处的恐惧。她像是提前预览了一张死亡的小样,生命的腐烂变成了一种近在眼前的具象的事物。

她那从容洒脱的盔甲刹那间败下阵来,坚不可摧的外壳也碎成了齑粉。一切言语的抚慰都无济于事,此时此刻,似乎只有一具带着体温的鲜活的肉体才能在死亡的阴影中治愈她。于是,她像年少时一样,慌不择路地抓住了他。

李时雨对于她显而易见的暗示惊讶不已,呼吸都不由得停滞了一秒。他略微迟疑,手指探进她的衣物,沿着肩颈一路向下,与其说是按捏,不如说是一种试探般的求索。

钟晴没有任何的抗拒和不悦,反倒偏了偏头,轻哼了一声。

李时雨心跳越发猛烈,倾身向前,嘴唇似触非触地沿着她的耳侧摩挲。钟晴痒得闪躲,却被他弯起手臂圈在怀里。不等她回过神,他的左手已捏住她的下颌,往自己身侧送了送,低头吻了下来。

钟晴被他吻得喘不过气,身子向后扭着也不舒服。她报复般咬了一下他的嘴唇,趁他吃痛间,一个翻转骑在他腿上。

李时雨重又吻上她,两手环住她的大腿,往自己身前猛然一拉。她触到他蓬勃的欲望,脸颊一热,像迎风起了火,转眼间烧遍全身。

她半眯双眼神色迷离的样子映在他眼中,像根引线缠绕着他,一瞬间火苗也蔓延到他身上,皮肤都被灼得隐隐作痛。他喘着粗气将她压在身下,右手在她身上胡乱摸索。

意乱情迷间,理智几乎被烧成了灰烬,忽然间,钟晴想起了一件事,急忙推开他,喘着气说:“安全套。”

李时雨撑起手臂俯身看着她,呼吸粗重:“在哪里?”

“卧室床头柜。”

他二话不说把她从沙发上抱起,大步流星走进卧室,将她丢在床上,又转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满满两大盒安全套映入眼帘。

他回头看向钟晴,钟晴连忙解释:“我那天逛超市,看见有促销活动买一送一,就顺便买了。”

李时雨拿起一盒看了看日期,说:“这种都是临期的,不太安全吧。”

钟晴说:“没事,还有一个多月才过期,用得完。”

李时雨扯了一枚安全套丢在床上:“你还挺看得起我。”

钟晴抬手揽上他的后颈:“老男人不行的话,我可以找小鲜肉……”

不等她说完,李时雨就俯身压下来,堵住了她的嘴唇。

等到两人在床上偃旗息鼓,外面天已经黑透。

钟晴仰躺在床上,头晕得厉害,浑身好像散了架,缓了许久呼吸才平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