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这人从扶持自己登上皇位,排斥异己的忠心?奴才,摇身一?变成?为了紧握宫里宫外权势的大宦官,而他只能沦落成?听话的傀儡。毕竟,如今王振的权势之大,足以更换一?位皇帝。
他发现自己贵为天子,只是表面风光,周遭之人接近自己皆有自己的目的,他活得何其悲哀。
在这浑浊的宫中,姜云初的出现仿佛是一?道萤火之光,让他看着感觉没那么绝望,却又担心?这点光会消失不见?,遂生了‘想要将其紧握在手里,不放跑’的私念。
头痛有所缓解,他看向江骜,携带着天子的威压:“昨晚发生之事,麻烦你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江骜本不想理会,可忽然想到栽赃一?计,便又笑眯眯道:“昨夜奴才怕昭和公主?醉酒难受,便吩咐内侍送公主?到御书房耳房歇息,想着若是需要请太医也方便。谁知半路轿子被锦衣卫拦下,冯指挥使跟奴才说,是奉陛下的口谕送昭和公主?出宫,内侍们不敢阻拦,前来向奴才汇报,奴才担心?公主?有危险,便领着人前去。”
皇帝皱眉:“冯观居然敢假传朕的口谕?”
江骜想到身穿飞鱼服的冯观瞬间变成?断头台上的死囚,心?情激动不已,眼眸尽显兴奋之色:“陛下英明,一?下子便猜到了。冯观自知犯了杀头大罪,若臣猜得没错,他定然会挟持公主?逃出京师,还请陛下下旨,命臣去缉拿冯观这个通缉犯。”
皇帝总觉得此事透露着古怪,犹豫不定:“要不……还是召他进宫问?个清楚吧,就这么把他定罪,实在太草率了。”
江骜面寒如霜,可转念想到,若冯观抗旨不遵,往后便是通缉犯;若他遵旨进宫,那就代表他无法带姜云初远走高飞,自己可以趁两人分开时?杀冯观一?个措手不及。
遂,他微微一?笑,轻抚那樽清酒:“陛下英明,奴才这就去替陛下传旨。”
皇帝暗自松了口气,不料江骜站起身来时?,却说了句话,语不惊人死不休。
“对?了,陛下,杂家想求娶昭和公主?,还望恩准。”
这位天子瞬间僵立在原地,许久未曾反应过来。
待回过神来后,他气得胸膛起伏,觉得荒唐至极,忍不住连声怒斥:“她是公主?,是主?子,你是太监,是奴才,哪有公主?嫁太监,哪有主?子嫁奴才的?王振,别仗着朕对?你的宠信就得寸进尺,去妄想自己不该想的东西!”
面对?皇帝的鄙夷,江骜感受不深,毕竟他不是太监,可最后那句话“去妄想自己不该想的东西”狠狠地戳痛了他的心?。
曾经?,他痴傻时?,江肃那厮逼他吃地上的牛粪,踩着他的头说着这样的话。他高傲了一?辈子的生母瞧见?他痴傻的模样,亦含泪忏悔,不该让他去妄想自己不该想的东西。
他难受得脸色发白,却扭头冲着皇帝裂开嘴笑,宛如一?头扭曲的怪物般,看着别扭,看着瘆人。
“啊”皇帝正要做出反应,却忽然察觉心?绞痛,痛得忍不住捂着胸膛叫喊,“朕胸口好痛,快去请太医。”
“好的。”
少年?应了一?声,转身迈出门槛,却是对?守门的太监下令,不许叫太医。
他听着皇帝一?声盖过一?声的痛苦撕叫声,宛如在聆听世上最美妙的声乐,心?情愉悦得很。
站在紫藤花下,他抬手把玩着垂下来的娇嫩花朵,唇角挂着灿烂的笑容。
“真是愉快的早上!”
第69章 [VIP]
午后, 依旧阴雨绵绵,姜云初一身轻装便服,坐着马车回到莲花居, 畅通无阻地进入后院主?屋。
往路家在?京中的老宅走?一趟, 她变得心事重?重?。
从路秉章口中得知,路吟霜被狗咬死了,死状恐怖。
得闻昔日的闺阁姐妹死讯, 她心里难受得很,但愿此事与?江骜无关, 否则真的太丧心病狂了。
冯观今日身着织金仙鹤服, 腰身有些紧窄,衬得肩宽腰细腿长,风流蕴藉,又多了几分英武。
他正坐在?廊下微侧着身子, 一脚放在?石条上,一脚放在?石条下,凝着雨景有一下没?一下地喝酒。虽则身姿风流洒脱,但眉宇间的抑郁昭示他此刻满腹心事。
因为提前一步接到下人?的禀报, 他见到姜云初时,并未露出多么浓重?的惊喜之色,只随意拍了拍身旁, 招呼道:“过来这边坐。”
暗晦不明的空间里显得男人?那双修长指节白皙有力, 姜云初鬼使神?差地紧盯着, 只觉得这双手很有诱惑力, 不禁走?过去。
她坐到他的身旁, 耳根不由自主?地泛红:“怎么坐在?这里喝酒了?”
“想早些看见你。”
冯观曲起一条手臂,架在?栏杆上, 微微倾身,侧头?向她展笑?,有种独属于男子的风流媚态。
姜云初心头?一怔,别过脸去,凝着雨水击落地面?的画面?片刻,心情沉重?。
她幽幽说道:“路吟霜死了,你为何不告知与?我?”
冯观垂下眼眉,脑海忆起当初路吟霜失踪,路秉章前来找他寻人?,等寻到人?时,人?已被狗啃得面?目全非,只剩几块骨头?,那场面?血腥又恶心,极其残忍。
此事是何人?干的,即便不派人?调查,他亦猜得出来。因而,他没?敢将此事告诉好兄弟,怕他找那个人?报仇;他不想让姜云初知晓,怕她伤心害怕。
他仰头?喝了一口酒,淡然道:“忘了。”
姜云初警觉地问:“你是故意的吧。”
冯观转过身来,双手摊在?栏杆上,桃花眼上挑:“嗯,我故意的,所以呢?”
姜云初听得打个激灵,眼珠一转,瞬间联想到那个男人?,“嗖”的一声?站起来:“是因为江骜吧。”
冯观抬起眼皮看她,似笑?非笑?:“有时候你的聪慧真叫我感到害怕。”
姜云初脸色变了变,心里很不好受。
江骜竟然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她至今都无法相信。
“可惜我的聪慧理解不了江枫眠的转变,如今的他让我时刻怀疑这个人?不是江骜,只是个精神?出了问题的陌生男子。”
冯观沉着脸:“他变成怎样是他的事,你不准心生怜悯,更不准旧情复燃,听见没?有?”
“什么叫旧情复燃?话越说越难听了啊!”姜云初生气地跺了一脚,“再说,你凭什么管我。”
冯观手臂一扫,一把将人?搂入怀中,张嘴便轻咬着她的颈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