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1 / 1)

姜云初将此话听得一?清二楚,这才回忆起在直房的细节。

江骜住的直房殿内有酒气, 隐隐还有一?股异香,酒水没问?题,可这香味显然闻多了就会发生问?题了。

她抱着衾被,懊恼自己竟然着了江骜的道,实在太大意了。

此时?,已是五更天,天边微光隐约可见?。

送走了大夫,姜云初服下了解药,冯观走到床榻前,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天要亮了,想必你饿了吧,我吩咐下人去做点吃的,吃饱你你再好好睡一?觉。”

姜云初正觉得肚子有些饿,冯观此话无疑是及时?雨,遂感激地点了点头。

冯观想了想,命十三?守在她身旁,自己走了出去。

他来到厨房,将香米、糯米拌花生油放到砂锅内熬成?稠稠的白粥,放入新鲜河虾,切了几片鱼肉扔进去再煮片刻,佐以姜丝、盐和胡椒粉调味,最后撒上葱花,给姜云初端过去。

海鲜粥浓香扑鼻,鲜美养胃,姜云初闻着食指大动,与冯观两人吃了一?锅,仍意犹未尽。

“笙笙如此好口腹之欲,怎就不见?胖呢?”冯观起身抱起姜云初,想感受一?下重?量,脸色忽然变得煞白,冷汗涔涔。

姜云初险些摔地上,忙站稳扶住他,问?:“你怎么了?”

冯观咬牙:“伤口疼,动不了。”

他旧伤未愈便动刀动枪,如今转危为安,整个人松懈下来,自然清晰地感觉到伤口的疼痛。

姜云初见?他疼得厉害,半扶半架地把他弄到床榻上趴着:“我去叫十九过来。”

冯观看着姜云初的背影,不禁叫了声:“笙笙!”

姜云初停步,转头回望,唇角微微含笑:“嗯?”

冯观忽然说不出话,只能怔然看她。

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喊她一?声也是鬼使神差。

姜云初走到他面前,问?道:“什么事,尽管说吧,我听着。”

冯观讷讷道:“别背着我偷偷进宫找江骜。”

“再说吧。”

姜云初如今听到“江骜”二字便头疼。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变成?这般呢?

看来,得去找路吟霜好好谈谈。

此时?,外头下起了淅沥小雨,她跨出门槛,撑起油纸伞慢慢走去内院。

冯观默不作声,眼眸森冷,仿佛夜色中的一?道细长电光,骤然碎了漫天雨珠。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擦得锃亮的绣春刀,耳边仿佛仍回荡着程赵琦暗哑艰涩的声音: “这个秘密就是……陛下、太后、皇后皆被江骜控制!”

赵琦那日吐露的秘太大、太沉重?,像一?座泰山沉沉地当头压下,几乎要将他凡夫俗子的筋骨碾作齑粉。

他一?步一?个血脚印地走到了今天,忠心?效命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我自己。至于?从前想要的滔天权势、公侯王爵、富可敌国在姜云初嫁给他的那一?刻,顷刻间化作尘埃。

他如今最想要的只有一?个人,这个信念一?直支撑着他的意志,让他坚定地、不择手段地走下去。

皇帝一?觉醒来,察觉身子很不舒爽,正要召太医前来看诊,皇后便抱着小太子前来,在殿外候着。

皇帝不知晓自己中了毒,皇后不敢让他知晓,只因那日的茶水是她亲自泡给太后和皇帝喝下去的,若让皇帝知晓,只怕她会落得个凄惨下场。

如今,她惟愿促成?姜云初与王振的亲事,好得到解药,偷偷给皇帝和太后服下,化解自己的罪孽。

将小太子放在床榻上,皇后坐到皇帝身旁,别有用心?地告知:“陛下,宫里的人都在议论,昭和公主?昨夜出宫,冯指挥使和王掌印为其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皇帝不以为然地嗤笑:“皇后说的是什么混账话,王振他一?个太监,怎会争风吃醋?”

皇后的神情变得有些激动,紧张地说道:“怎么不会?他昨夜调动羽林军和东厂的人围攻冯指挥使,还扬言要杀了冯指挥使,若不是昭和公主?拿命要挟,割伤了脖颈,恐怕冯指挥使就被杀了”

“什么?昭和她受伤了?”还没等皇后把话讲完,气得七窍生烟的皇帝蓦然起身,雷霆大发,“该死的王振,连公主?都敢伤,这分明是恃宠生娇,根本不把公主?放在眼里!”

皇后知晓皇帝这会气头上,须得顺着话说,但为了促成?姜云初与王振的亲事,早日取得解药,她硬着头皮提醒道:“陛下,若不早日将昭和公主?婚配,只怕这样的事隔三?差五就上演啊。”

皇帝气红了眼,大声宣告:“皇后提醒得对?,朕要狠狠罚他一?次,给他个教训!”

皇后见?皇帝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赶紧解释:“陛下,臣妾的意思是,既然公主?不能嫁给冯指挥使,不如让她嫁给王掌印吧!王掌印是我朝的大功臣,公主?嫁给他也算风光。”

可她没意识到,此话对?皇帝而言,无疑是火上浇油。

皇帝怒冲冲地瞪了她一?眼,反唇相?讥:“说得这么好,你当初怎么不嫁给太监。”

皇后从未见?皇帝如此震怒,想来想去不敢吭声。

皇帝忽然感到头痛欲裂,难受地坐会床榻上,却又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向内侍下令:“去叫王掌印来御书房见?朕。”

他揉了揉太阳穴,不再去看贤惠的皇后一?眼,在内侍的伺候下更衣理发,匆匆行?至御书房。

可他等了半日,始终不见?王振的身影,顿时?气得将桌上的奏章扫掉,厉声怒斥:“王振这厮胆敢让朕久等,朕这回定要重?罚他!”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阴恻恻的声音:“陛下,想要怎么罚杂家?”

皇帝抬头,在瞧见?王振那近乎病态的笑容,忽地感觉后背一?凉,有些怂了:“罚……罚你在殿外站半个时?辰?要不就罚你一?个月俸禄?”

江骜丝毫不将皇帝放在眼里,寻了个椅子落座,独自倒了杯酒,向他扬了扬:“要不要罚杂家自饮三?杯?”

不等皇帝回应,他一?口气喝了三?杯小酒,随意地将其丢弃,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陛下,这样可以了吧。”

面对?如此嚣张跋扈之人,皇帝脸上的青筋暴怒,可忌惮此人如日中天的权势,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