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先替他未来的“好徒儿”套点利息。

凌钦和宋锦迟同乘一辆马车，宋锦迟进入华美的车内，坐着貂毛制成的软座，一时间觉得有些不真实。

“还真是豪奢……“宋锦迟暗暗咂舌，这青州土财主的财力真不是盖的，这样规格的马车，怕是只有王公贵族才可使用。

可是宋盛远在青州，山高皇帝远，就算朝廷派了钦差大臣，可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青州之地虽然物产丰盛，但是钱财大多落入了当地 土财主的手中，百姓对苦难有口难言，只能打碎了牙混着血往肚里咽。

马车不疾不徐地行驶着，穿过树林，如果瀑布……

最后缓缓地驶入一座边陲小城，名为凡县，也是在青州的管辖范围内。

宋锦迟没有在这里听到小贩叫卖的声音，他只听到了老百姓的哭嚎，对痛苦的呻吟。

他心下不忍，也有些好奇地掀开帷幕，先窗外看去。

却发现这片土地贫瘠，饿殍遍野，乞丐沿街乞讨，一天下来都难换到一口吃食。

他们见到了富贵人家的马车驶过，浑浊无力的双眼折射出求生的欲望。

一条街穿着破烂衣服的平民百姓对着宋老爷他们的车队沿街叩拜，以头抢地，声声乞求：“请好心人施舍些吃食吧！孩子已经三天不成吃过东西了！”

“求求贵人发发善心！”

“求求贵人了！我愿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街边的百姓穿着破旧的衣服，快入冬了，他们脚下踩着简朴的草鞋，一双双皲裂布满黑泥的双脚跪地，被地上尖锐的石头划破仍不自知……

入眼处遍地，满目疮痍，饿殍遍野……

第十六章 客栈小住

那些人追逐着车马，瘦削的身体颤抖，三步一叩首跟在马车之后。

凌钦虽然是凌云门大弟子，但是并未学那套心怀苍生的说法，他只是冷漠地看着跪在路边的穷苦百姓。

有些饿得狠了，竟攥起一把泥土就往口中放……

“冷血。”宋锦迟见着悲惨 一幕，心中颇有感触，可凌钦仍旧是那般清冷淡然的模样，他忍不住小声嘟囔。

凌钦眸子暗淡，他没有心，自然也不懂同情是何物。

“呵……宋公子若是觉得可怜，不如下去陪他们一起跪着？”凌钦冷嘲热讽地说道。

这个世界生来如此，弱肉强食，弱者生来就是要被淘汰的。

凌钦的脑海中忽然出现这样一种想法，但是对上少年那双满是感伤的双眸，他又觉着……不应当是这样的。

凌钦无奈叹气，说道：“宋公子若是想帮他们，可以拜我为师，师父的钱财，给徒弟用，倒也合理。宋公子觉得呢？”

凌钦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蛊惑，让人不自觉地跟着他的想法走下去。

宋锦迟已经不自觉地端起茶壶，想要往茶杯里倒茶。

凌钦的眸子里多了些许满意，这笨蛋还算有点上道。

只是没想到，茶还未倒入杯中，宋锦迟便被车外一阵嘈杂的声响惊到了。

他放下茶杯，掀起帷幕向外面看去。

一群穿着残破衣服的灾民用尽全力追逐着前面的马车。

前面宋老爷的那架华贵的马车，车帘掀开，露出一双带满金银玉石戒指的肥硕大手，从一个大袋子里掏出一把又一把的金叶子往地上扔。

“谢谢贵人！”

“谢谢贵人！”

追逐着马车的平民卑躬屈膝，不断地叩首，在争夺金叶子的过程中，宋锦迟仿佛看到了人性的趋利避害。

不少人为了一枚金叶子大打出手，不死不休。

他的眸中闪过不忍。

宋锦迟耷拉着脑袋，颇像一只可怜的大狗狗，他沮丧地说道：“从前只在书中看到过‘苦饥寒，逐金丸’，倒是不曾想过，竟然会真实的出现这样的场面……”

少年的声音不再清澈，带着淡淡的伤感，他眸子低垂，似乎眼角带着泪花。

“我拜你为师，你可要信守承诺，借我钱财赈济灾民。”宋锦迟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飞快地往茶杯中倒茶，端到凌钦面前，正欲行拜师礼。

凌钦倒是没有接过那杯茶，还制止了他跪拜的动作，他侧过脸去看那些灾民面黄肌瘦的苍白脸颊，努力想要感受到和少年一样的同情。

可惜他天生没有心。

也感受不到许多人情感。

凌钦淡淡的说道：“宋公子的拜师礼还是留着等到凌云山再行吧。”

凌钦说完便开启神识搜查这片土地贫瘠的原因，可是探查出来的结果却让人大为吃惊。

凡县原本年年丰收，可是自三年前起，这片土地便没有再下过一滴雨水，当地传言：有人犯了天神的忌讳，害的全县百姓遭受天罚。

这样传言一经传出，县里面的人大多逃跑，只留下一些老弱妇孺，他们在此地苦苦挣扎。

也有人上书朝廷，请求朝廷拨款，可是凡县连年旱灾的状况仍未停止，饿死的人不在少数，他们无法缴纳物税，便被官府抓去当苦力，最后饥劳交迫，死在牢狱中的人也有许多。

而朝廷拨下来的三万两白银也被各层官员中饱私囊，层层减少，最后只剩下三千白银，都已经快到凡县地界，却又被宋老爷派人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