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祈有些心惊地抬眼看向丈夫,丈夫也正垂眼看着他,一脸心疼道:“刚刚走神没控制好力度,疼了?”
温柔的丈夫此刻让叶祈觉得说不出的诡异。他摇摇头,再次看向窗外,犹豫了下,还是问道:“老公,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原来你闷闷不乐是在想这个啊。”丈夫的指腹摩挲着他颈部敏感的皮肤,想了想,带着笑意的微哑声音放的很慢:“我遇见你……是下雨天。”
潮湿冰冷的空气,乌云密布的天空,一切都仿佛被洒上了灰黑色的颜料,暗得让人心情压抑。烦躁的他走下跑车时,路边淋雨的少年裸露的皮肤是这灰黑色世界中刺眼的一抹白。
“你没撑伞,浑身湿透地坐在路边,像条被人抛弃的落水狗。我路过,看了你一眼。”
觉得故意淋雨的人脏兮兮的他有些嫌恶地侧眼看过去,原本面无表情仰头看天空的少年也若有所觉地看过来。两人对视的那一瞬,少年原本空洞的眼神里燃起炽热的光。
“……刚好跟你视线对上,那之后就被你缠上了。”
“然后呢?”叶祈问:“像李姐说的,然后你就把我带回家了吗?”
丈夫不置可否地微笑了下,说:“去睡吧。”
“然后呢?”叶祈不依不饶地问:“我还想听。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你之前喜欢的那个白月光呢?他是因为什么离开你的?因为我吗?”
丈夫眼神幽暗,道:“乖,再想对你的病不好,去睡吧。”
丈夫总是逃避回答关于过去的问题。叶祈别开头,抿了下唇,内心深处响起一道声音:丈夫在骗他。
不止是丈夫,这别墅里的一切,都是精心为他编织的网而已。
*
办公桌前,白逸揉着额头对视频通话那边的人说:“什么事。”
视频那边的人恭敬道:“小少爷刚刚给我打电话,让我瞒着您去查查江柏回的背景。”
“江柏回?”白逸的眉一下子拧起来:“你先给我查查他怎么遇到那混蛋的!”
“给您打电话前我已经查过了,江柏回的孩子现在正在小少爷那里学画画。”
“什么?!”
“不仅如此,江柏回现在的伴侣……就是当年那位叶祈。我猜,小少爷是又遇到了叶祈才会让我去查江柏回的。”
白逸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我都他妈把他送到离得最远的地方了,还他妈能和他们撞上,真是阴魂不散。”
这时,书房的门被人打开了,戴着金丝眼镜面容冷峻穿着家居服的男人端着盘切好的水果走了进来。
白逸眼神虽还在看着视频画面,身体却恐惧似得绷紧了,语速极快地对视频那边的人命令道:“先瞒着他。”
话落,白逸就挂断了视频,他仍是没有看进屋的男人,而是装作很忙的样子低头胡乱翻着文件。
男人走到他身边,转身半坐在他办公桌上,随意叉起一块盘子中的苹果喂到他嘴边。
白逸脸色并不好看,但尽管这是他最讨厌吃的水果,他还是张开嘴咬了一口。
男人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嚼水果,冰冷的手指抚上他的脸颊,叹息道:“一回家就钻进书房。不想见我?”
白逸头皮发麻地摇摇头,挤出一个‘忙’字。
男人对他喜怒难辨地笑了一下,慢条斯理摘下自己的眼镜放到一边。
白逸捕捉到信号,眼中深藏着不甘与恐惧,主动起身亲了上去。
*
今天是女儿去绘画班的最后一天。早上出门时,江柏回亲手为叶祈系上了衣服的扣子、细致地整理好领子衣袖,并亲自将叶祈和女儿送到绘画班的门口。
叶祈牵着女儿下车后回头看他时,他还不忘微笑着嘱咐:“玩得开心,早点回家。”
车门关上后,江柏回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消失了。司机瞄着他的脸色,小心地问:“是开远点,还是就在这等?”
“停着吧。”江柏回问:“人都在路上了吗?”
“都在附近了。”
江柏回不再说话,看着手腕光脑上闪烁着的红点。无线耳机中实时传来叶祈此刻说话的声音。
他起疑心是在一星期前。那天叶祈从卫生间走出来时满脸笑容,不知在为什么事开心,而那笑容却在看见路过的他时僵硬了一些。
就是那微妙的一秒,他敏锐地嗅到了不对劲。
第二天,叶祈去绘画班时,他叫 ⑻☆⑼77⑼☆777☆⑶【澜06-18-10生】人在卧室的卫生间中装了针孔摄像头。晚上,当叶祈去上厕所时,他在监控画面中看见叶祈取出了藏起来的手机。
那一瞬,他如遭雷击,恨不得立刻冲进卫生间怒吼质问对方为什么,但看到叶祈对着手机露出了幸福灿烂的笑容后,除了背叛感外,最多的却不是愤怒,而是伤心。
他能看出叶祈此时的快乐是真的,而不是平时对着自己露出的那种装得开心的表情。
为什么?他已经做了这么多他放弃了继承人的身份,背井离乡来到这么远的地方,舍弃底线按照余朗教的方法顶替别人的身份人设,把叶祈的孩子视如己出,一心一意照顾着这个家。他耗尽心力编织了这样一场巨大美丽的梦,只为了能跟叶祈重新开始。
而叶祈,竟然都没有对他露出过这种笑容。
那他算什么?这一切算什么?
他余光看见叶祈从绘画班带回来的花卉,疑心顿时如同藤蔓一般疯涨起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叶祈带回这盆花时就已经开始了吗?
他失控地挥手将花盆扫落在地,在碎裂声中,他强行克制自己狰狞的表情恢复正常。当叶祈闻声从卫生间出来时,他已经面色自若地蹲在地上捡花盆的碎片了。
他忍住了,因为他要一击即中。他要让叶祈因出轨而后悔终生,永远都活在惶恐和对他的歉疚中,再也不敢有半点出轨的念头。
“老板,人到齐了,安保关系也打通了,什么时候进去?”司机的声音打断了江柏回的思绪。
他淡道:“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