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让思绪陡然中断,青年精致的眉眼猛地?凝滞,一瞬间,他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声音陡然尖锐道:“周宜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周宜春抿唇,面对强势的青年,他的声音愈发显得底气不足,可话中的意思却不曾放缓分毫。
他轻声道:“江江,我还没有说他是谁。”
青年的眉眼稍顿,随后又恨恨蹙紧,眼眶一瞬间红了。
他猛地?凑近几步,死死盯着?周宜春残缺的灰色眼眸,语气带着?怒其不争与无法发泄的委屈:“你还好?意思说!”
“周宜春,你竟然还好?意思提?如果不是你这么没?用,我至于被他们这样羞辱吗?”
“是、我是在?想他们,我在?想你为?什么当时不能帮我骂回去?你为?什么没?他们有本事?你为?什么不是陆家的继承人?”
江让说着?说着?大喘气,眼眶透着?猩红的恨,蠕动的红唇吐出伤人的话语:“你为?什么是个没?用的瞎子?”
周宜春愣愣的站在?原地?,在?青年一声声质问中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他只敢半拉着?眼皮,整个人的腰背佝偻得愈发狠了,仿佛下一瞬便要膝盖一软跪倒在?江让的脚下。
“宜春.......”
恍然间,一双温暖的、散发着?清香的手腕轻轻托住了男人冰冷的脸庞。
周宜春周身?轻颤,他红着?眼,那一黑一灰的眼球轻轻随着?青年的动作转动着?,惶然不安、痛苦至极之下,男人的表情甚至是全然麻木的。
可青年却忽地?轻轻揽住了他颤抖的肩膀、背脊,温柔的手腕顺着?他的脊骨慢慢往下平抚,像是一种?轻柔地?抚慰。
江让的声音温柔的近乎蛊惑。
他轻声在?他耳畔如此道:“抱歉,宜春,是我平时对你太苛刻了。可是......”
低落的男音带了几分浅淡的失望:“可是宜春啊,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我一直在?考验你能不能担得起我们的未来......我不希望我们结婚后,你会有后悔的一天......”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周宜春突然崩溃地?紧紧拥住面前的青年,他黑灰的异瞳中充斥着?蛛网般的血丝,半张脸都窒息般地?埋在?青年人温热的颈侧。
炽热的眼泪一滴又一滴地?落入江让的领口,江让面上闪过一瞬的不耐与嫌恶,但他好?歹忍住了,继续虚情假意道:“好?了,哭什么?”
“江江、江江,我爱你,我好?爱你”
周宜春抖着?嗓音如此道,他忽地?退开一步,整个人像是失了智一般喃喃道:“是我、是我没?用,江江,我以后会努力工作的,争取让江江住上大房子......以后我的钱都给?你好?不好?,周宜春赚的钱全都给?江江。”
他说着?,突然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
那一巴掌极重,男人一张苍白的脸皮迅速浮起深红的印记。
周宜春近乎用一种?讨好?的、颤抖的语气对江让跪.舔道:“江江,今天都是我的错,以后、不,下次,我绝对不会让江江再受到委屈。”
他这话说的极度讨好?,甚至根本没?有考虑到现实因素。
江让冷淡的想,这人还真是废了,什么都敢胡说。
那些尊贵的少爷小姐们,一个巴掌就能彻底将他们摁死,周宜春家里就算有点钱又怎么样,至多也就算个暴发户,还想和底蕴深厚的世家集团比较?
青年心中如此想,面上却依旧带着?温柔的笑?容。
周宜春一副早已被迷得神魂颠倒的模样,像是一只丑陋的、陡然得到主人宠爱的癞皮狗,流着?哈喇子的样子实在?可笑?。
江让当然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这样,毕竟他已经很久不曾给?过对方好?脸色了。
平时不打骂对方已经是态度极好?了,更遑论这久违的温柔贴心语调?
江让一直都很懂得分寸,也清楚周宜春对自己的无底线,很多东西,都是越得不到,才越会小心翼翼的珍惜。
没?错,他就是在?吊着?周宜春,甚至一直给?对方灌输一些贬低的言论。
江让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问题。
说到底,人得自私点,他若是一直对周宜春好?,对方难免会愈发得寸进尺。就像是训狗一样,他得打、得骂,但也不能逼的太紧,偶尔他也需要象征性地?顺从对方,给?予星点可怜的甜头。
只有保持着?畸形的相处模式,江让才能忽远忽近地?吊着?对方。否则,按照周宜春对他垂涎三尺的贱.狗模样,对方早晚会将他钉在?床榻上脱不了身?。
江让不觉得身?体的欲.望有什么不好?,但前提是,他很挑剔。
他看?不起周宜春残缺的眼睛,甚至觉得,对于对方,根本没?必要做到那一步。
事实上,他想的没?错。
江让轻轻吻了吻周宜春潮湿的面颊,柔声道:“宜春,你既然不想让我受委屈,那你该先?去治疗眼睛,阿姨之前就一直在?催你去治疗,这两天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
眼见男人支支吾吾似乎想说什么,江让轻轻以手指抵住对方的唇,青年腻白的脸颊带着?隐隐的、雾霾似的蛊,轻而低的声线如同凉丝丝的细雨。
他说:“宜春,等你治好?回来,我们......你会听?话的,对吗?”
一瞬间,周宜春像是一棵陡然逢春的枯木,那双剔透的异瞳散发出近乎病态的光芒,他通身?颤抖的近乎痉挛。
他咬着?牙,可克制不住的唇齿却还在?不自主地?撞合。
周宜春抖着?嗓音道:“好?、好?,江江,我、我会乖乖去的,我听?话、我......”
他的音调中带着?哭腔,似是完全沉浸在?爱情中的纯情小男生。
江让轻轻‘嗯’了一声,又略带迟疑的瞥了他一眼,蠕动的嘴唇似乎想说什么。
周宜春几乎不经思考便吸气抽噎道:“江江,我马上就把卡里的钱全都打给?你,生活?*? 方面我会叫阿姨来帮你打扫卫生做饭吃,只是江江,你不能乱花钱,不许抽烟、不许吃太多零食.......”
冰冷脸颊上陡然被一道微风似的吻轻轻划过,周宜春又是一愣,整张脸一瞬间红得近乎爆炸,连未说出口的语句都全然卡在?喉头。
江让含笑?道:“好?,我都听?你,周宜春,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