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斯年还是决定找陈从周谈谈,不为别的,哪怕是道个歉呢。

在咖啡厅见面的时候,顾斯年目光炯炯的看着她:“从周,今天约你出来,是想和你说声对不起。那年春节我和阮之南同游四川,还有那次庆功宴拍的照片……”

顾斯年还未说完就被陈从周打断,“顾斯年,如果你今天约我出来是为了解释这些,大可不必,过去的事儿我们为什么不让它过去,我以为上次我已经说的很清楚明白,你今天说这些陈年旧事又有什么意义。”

顾斯年是抱着点痴心妄想来的,只是没想到这痴心妄想竟然被这么快就打破。

“从周,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和你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阮之南也和我说对不起,你也和我说对不起。可是对不起是最无用的话,对不起就能让我们回到过去改写那一笔一笔让我伤心过的日子吗?我不是一个爱记仇的人,可是不代表我就能对过去发生的一切置若罔闻,如同失忆般就能和你重修旧好。”

“顾斯年,时至今日,本不该再提这些,可是我当时走的匆忙,我们再相遇你依然属意于我,为了不耽误我们彼此的时间,我想,我今天还是和你说得更清楚明白一些。”

“顾斯年,你一边说爱我一边撒谎,我在你心里的排位之前永远都有更重要的人和事,以及你和前女友相处没有边界,这些实在够我辛苦。”

“而且我们的分手,你真觉得只是因为阮之南横在中间?更多的是我们自身存在的种种问题,在这段感情里,你没有给过我足够的信任和依赖。我觉得好的恋爱是舒适自然的,但是我和你在一起,好像经常需要把握分寸感,我不快乐。”

“你是集团总裁,我只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一名员工,我想实现自己的价值,不想做你圈养的金丝雀。而你的雄心抱负,我的家庭,我自己,我难以在事业上提供任何一点帮助给你。你看苏夏和梁思博的分手就是前车之鉴。”

“你觉得对不起也好,想再复合也罢,我都不在意了。我不后悔爱过你,但是我也不能再爱你了。我们爱了一场,到最后,虽不能做朋友,但是还是给对方留一点余地吧。”

顾斯年还能说什么呢?自己说一句,她就回十句。

最后顾斯年只能无力得回一句:“从周,那祝你幸福。”

陈从周微微颔首离开了咖啡厅,推开咖啡厅的门,走在滨海有雨的冬日,没有一点回头的意思。

顾斯年坐在亮着温和的灯光的咖啡厅里,看着陈从周撑起一把小红伞,伞衣被风吹偏了,她艰难的走在风雨里,可是顾斯年再没有资格去帮她扶正手里的伞。

顾斯年和阮之南也相爱过,可是他们的感情最终被世俗裹挟也是事实。两个人在一起,都不平等了,那爱情也会穷途末路。

和从周在一起以后,顾斯年没什么世俗上的心理负担,他享受着这个善良温柔的少女带给他的欢愉,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

顾斯年甚至有点依赖她,哪怕每天隔着百叶窗,抬头就可以看到,依然想念。看到她和别人在一起,会吃醋。她离开,顾斯年又像丢掉半边魂魄。

他珍惜这份感情,甚至想过他们结婚了会生一个是什么模样的宝宝,如果是女儿,那像她不知道会有多漂亮可爱。

什么是爱。对不是情感白痴,却是习惯在情感上“自作聪明”的顾斯年来说,爱就是只是看到陈从周那张如同沐浴着明月光辉的脸,心里就已经和她过完了一生。

这是顾斯年在其他人身上从未有所的情感体验。

顾斯年从小在没有父亲的家庭长大,自幼被顾婕培养的独立自主,而他自己从小到大对自己想得到的一切都会拼命追逐。

正遇到辉盛改革的初潮,他又是临危受命,非常需要一个靠谱的推广渠道,阮之南的公司是最好的机会,他觉得自己不能放过。

而陪同阮之南春节同游四川,虽也知道在和陈从周恋爱期间多有不妥,是在道德的边缘疯狂试探了。

但是顾斯年觉得只要自己保密工作做得好,只是天知地知,他和阮之南知,那必然不会伤害任何人。陈从周会幸福得蒙在鼓里,被他一直爱着。

谁知道阮之南会使阴招,背地里把事情捅给了陈从周。

后来又有直播的事儿,他做客阮之南直播间在网上掀起风浪,被人翻出两人的旧恋情。晚上的庆功宴又被阮之南摆了一局,被拍了假装亲密的照片传给了陈从周。

而陈从周知道这一切甚至没有当面找他对峙,就选择了离开。

可是如果陈从周给过顾斯年机会呢?他又如何自证“清白”,还是本身就不“清白”。

要放弃吗?眼下看来,这段感情真的已经逝去,再没有回旋余地。

顾斯年在咖啡厅坐累了开车回到家里,当他回到卧室躺着翻身的时候,看到了床头柜上的那张照片,这一次,他在夜深人静的滨海冬夜,他在照片里的陈从周脸上,品到了那种不害怕失去的心灵宁静,就如同照片里那天的婺源流淌着的滔滔春光和春雨涓涓。

想必那时候她已经心意明了。只是顾斯年还未发觉,只是觉得女孩子就是生气了哄哄就好。

顾斯年在这个深夜第一次深刻检讨自己,以前他总觉得作为他伴侣的女孩子,就应该躲在他的身后,让他做在风雨里打伞的人。

顾斯年的成长经历,让他从小就想早点长大,做一个可以为自己爱的人遮风挡雨的男人。大概是因为自幼没有父亲,母亲独身,顾斯年从小就觉得自己在情感上的依靠不够坚实。

所以在这段恋爱里,他很想成为陈从周的依靠。

职场如战场,顾斯年是有宏韬伟略的,他想把辉盛做成世界一流的彩妆公司,也想把中国的彩妆国货打出国门,让我们的国货也能在全球市场上大放异彩。

顾斯年想做的事儿,不是简简单单做个商人挣点钱就好。他想做一个有民族情怀的企业家。

而这些只是听着就不简单。

陈从周在个人发展上的思路虽不及顾斯年的理想这么远大,但是女性在职场上生存何其辛苦,顾斯年心知肚明,顾斯年心疼她累,想着让她回家过点锦衣玉食的轻松日子也不是什么坏事。

谁知道陈从周竟会觉得他是想养一只金丝雀。

顾斯年的独立、坚强和伟大理想都很闪闪发亮。但是他悔恨的是自己对待爱人,在这一情感上的同理心远远不够。

正所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只恨春晚,冬日太寒。

第一百零三章 月与灯依旧 却物是人非

顾斯年和陈从周聊过之后,失落情绪毫不遮掩得持续了好一阵。好几次回家吃饭,顾婕都问他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忙,气色不好,让他多注意休息。

顾斯年说:“没事儿,妈,最近睡得有点晚。”

顾斯年因为情场失爱,所以即使盛晴来顾婕这里一同吃饭,顾斯年也很少和她说话,搞得盛晴很是尴尬。

顾婕也看出来了,这么长时间了,顾斯年要是对盛晴有意思,就不会是这个状态。

顾婕虽然喜欢盛晴,但是婚姻里互相陪伴的终究是孩子们自己,她不想过多干涉。

在顾斯年走后,顾婕留下了盛晴,她先是给盛晴做了一杯果奶,“晚上吃油了吧,喝点果奶清清肠胃,晚上也能睡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