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回了句:“这样,那取一半,剩一半,不?能全部都?拿走。”
后面的,商家?就?听不?清了,货物捣腾的声音倒是没减。
“银票呢?”有人上前,语气凶狠暴喝一句。
商家?吓得剧烈抖了下,这下是连哭都?不?敢再哭,哆嗦着手从怀里掏出银票,递给眼前的人。他听到那人道了句‘算你识相,不?想死?就?好好待着’。他赶紧点头,把?自己?缩成一团,不?敢乱动。
周围声音渐渐变小,有车轮声往远处而去,应该是土匪劫了货物后心满意足走了。他正要睁开眼,一只手覆盖在他眼睛上,随后有什么东西塞到自己?怀里。那人来了很?快又?走,他能感觉到,这人的气息,是那个说不?会杀了他的男人。
男人离开许久,他才小心谨慎的,眼睛先是睁开一点点,见眼前没人,才大?胆些,半睁开眼,瞧向周围。车上的货物被?洗劫大?半,而他请来的镖师躺在地上。他低下头,掏出那人塞给他的东西,是张五十两的银票。
看着这银票,老板跪在地上,握紧这仅存的钱财呦呦哭起来,没一会儿,又?裂开嘴,又?是哭又?是笑,劫后重生的幸运,他真遇上了。
第68章 第 68 章 靠着这段回忆,她才能继……
卫曾抱着苏木坐在寨门口。
这?小丫头在杜仲离开?没多久, 就拉起他的手往寨子?外面走,也?不知要做什么?,到了寨门处, 伸手指向小道, 卫曾问她是不是想去找杜仲,苏木点了点头。他可不能带苏木去那地方?,便跟她说在寨子?里等?也?是一样的, 苏木对此也?是乖巧点头答应,一老一小在门口坐等?。
“小宝, 给你。”今日负责守寨的人递给苏木一块糕点,又帮卫曾倒上碗酒, “二当家,您在这?坐了半个时辰了,日头毒辣,我带小宝在这?等?吧。”
卫曾一把老骨头不能久坐, 他倒是不怕日头毒, 只是腰有些受不住, 便道:“小邓啊, 那你看好苏木,我活动活动。”
“好,二当家您慢些起身。”邓武将?苏木抱起。
卫曾进?去寨子?, 先溜去厨房, 苏木喝的羹汤还在锅里煮,厨娘还有庖夫, 二十多人一天到晚的忙活,要给寨子?的人做饭。今日是杜仲首回带人出去,今晚少不了一番热闹。
他绕到后院, 老明带人已经劫了一拨钱财回来,难得的,居然见他在包扎伤口。卫曾心里诧异得很?,老明这?般人物,出去抢夺甚少受伤,今儿个这?伤看起来还挺严重。他小跑过去,蹲在老明身旁,一脸惊讶,毫无担忧之色,咋呼道:“哎呀,老明,你受伤了?”
明叔白了他一眼:“你这?不看到了吗?”
“你怎么?会受伤呢?”卫曾摸着胡子?左思?右想,哪个镖局的人能伤了老明,日后可得小心些。
“二当家,要不是大当家有令不能杀人,我们也?不会顾及这?么?多,让别人活命,到头来让自己受伤。”有人跟卫曾解释,最后一句隐约带有抱怨。
明叔眼神闪过,他们立马闭上了嘴。
卫曾更好奇了:“这?咋个回事?不能杀人?大当家真这?么?说的?”
仔细想想,杜仲还真有可能说出这?话?。那人每天在寨子?里溜达,根本没把这?当土匪窝,就跟在自家院子?似的。他是真把这?当成了家,而不是和他们一样,把寨子?当成走投无路被迫来此的落脚之处。
“保护好自己,留别人一条活路。”明叔包好伤口,把衣服穿上,瞥了眼卫曾,“你不和小宝在门口等?大当家,跑进?来做什么??”
“哦,对。”卫曾起身,张开?双臂,弄了个大鹏张翅的动作,“我活动活动。”
明叔:“……”
车轮碾压在山道上的倾轧声从远到近,很?快,寨子?门前?的小道拐弯处出现?人影,走在前?头的是杜仲和苏韵。
“小宝,他们回来了。”卫曾揉了揉苏木的脑袋,笑得一脸慈祥。
刚到寨门前?,杜仲跳下马,往卫曾这?边走来,将?朝他张开?手的苏木抱起,后者一见他就笑。
“杜仲,回来了。”苏木说话?还是有点慢,来了这?之后,耐不住大家天天跟她说,她听多了,自然学得快,语调也?逐渐清晰。
起初,苏韵看她话?不多,又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暗自担心她是不是结巴,还猜想过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被父母抛弃。半个月后,发觉苏木讲话?越来越清楚,估计是之前?父母没怎么?教,才?没让她学会多少。
“叫大当家。”苏韵戳她的脸,逗她,“乖,跟姑姑念,大当家。”
苏木一口亲在杜仲脸上,特别清楚地说了句:“杜仲。”
她这?样子?把大伙逗乐了,连在后面的第五齐都没忍住,勾起嘴角。
当晚,寨子?里篝火齐天,酒碗碰撞,人声鼎沸,好不热闹。火光在苏木漆黑的双眸中跳跃,她蜷缩在杜仲怀中,好奇地看着眼前?一人高的火焰,火舌不停舔舐悬挂在上面的羊,炙烤的香气闯入鼻腔。
身后有人在打斗,苏木听到了声音,站起来,抱着杜仲的脖子?,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她不知道这?些人在做什么?,只见他们光着膀子?,围成一圈,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似乎要把身前?的人打败,周围有人在喊,各持一方?,都在为?自己支持的人呐喊助威。
第五齐喝完酒,将?手中的碗摔在地上,他眼神恶狠,盯向杜仲,后者一手抱苏木,一手跟人划拳。他笑得畅快,不时还有空捏捏苏木的脸。
他讨厌这?人,本以为?是在他们面前?装模作样,回来后才?知道,杜仲离开?前?私底下也?叮嘱过明叔。明叔那脾气,上任寨主都不能让他乖乖听从指令,却偏偏认可了杜仲。
第五齐不得不承认,杜仲确实?是和之前?的寨主不一样。他用行动告诉他们,土匪,不是只有杀人才?能活。
地牢昏暗无光,分辨不出日夜。
不知在水牢中坐了多久,偶尔有人过来,叫她一声。苏木趴在膝盖上,充耳不闻,狱卒也?好,李政道也?罢,她都不想理会。
她闭上眼,在这?恶臭的水牢里回想寨子里的人,寨子?里的事。自从寨子?被剿,众人被杀之后,她逼迫自己不去想,连带以前的记忆都藏在心里,即使每晚都被噩梦惊醒。她推着自己往前?走,不能活在过去,当年躲藏时她就告诉自己,她要做的,是护住剩下的人,守住清风寨。
如今,身处暗无天日的地牢,周围尽是污浊,苏木却主动靠近那深埋在脑海中的记忆,靠着这?段回忆,才?能逼自己活着,痛苦地活下去。
相府。
“疯了吗你?”薛景言一把拉住要冲出房门的张少昀,挡在门后,见他仍要出去,一拳打在他肚子?上,直到他痛苦皱起眉头,问一句,“清醒了?没有我继续帮你。”
薛景言这?拳力气很?大,张少昀就算不清醒,也?该疼醒了。
“景言,你说我该怎么?办?”张少昀一脸挫败,往后靠在墙上,“五天了,难道真要我看着苏木死在牢里?我做不到。”
薛景言看他总算是恢复些理智,不会再盲目冲动,才?让开?。他走到桌边,倒酒,往对面的空位上挪去一杯,须臾,张少昀坐在他对面,将?酒饮尽。他将?酒杯再次满上,语气放缓:“少昀,有件事你得明白,那个苏木,你救不了。”
“我不会放弃。”张少昀比薛景言更心知肚明,但他无法接受。苏木关?在牢里,凶多吉少,她那么?倔强,不会轻易低头。
“你做不了主,这?几日你被关?在家里,你可知为?何?”薛景言饮下酒,抬眼看向张少昀,经自己这?一点拨,他反应很?快,立刻有所察觉。
“不是我爹。”张少昀低声道,又是自嘲般笑起,“我可真蠢,连这?都想不到,是皇上吧。”
薛景言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