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正港执意如此,闺女也被他哄好,文家河实在没说的。
半天等他高大身影率先抱着沁一出去,才苦笑一记,心说你是站得直,习惯老婆孩子热炕头。
可我呢?
熬了十五年,终于见到你,我这心怎么才能正?
晚餐时间,严昭礼难得一起参与。
他高中放学晚,每天回到家都得十来点钟,一般不会和大家一起吃晚饭。
今天突然出席,严正港不用问,也知道林雁叫回来的。
保姆把餐饭端上桌,先给严正港和林雁,然后是两个少爷。
到最后,才给文家河父女俩放。
她端饭一直往太太身上看,严正港知道又是林雁安排的,浓眉微拢。
等饭上齐,保姆端着一只小碗出来,放在文沁一面前:“慢一点吃,小心烫。”
林雁皱眉,问保姆:“大家都吃一样的饭,你怎么开小灶?”
“这孩子年纪小,”保姆笑着解释,“今晚菜系都是辣的,小孩不能吃辣东西,就给她弄了点不辣的蔬菜瘦肉粥。”
严卓立一听,举起手来:“我也喝蔬菜瘦肉粥。”
保姆面色尴尬:“明天再给你做蔬菜瘦肉粥,行吗少爷?今儿就做了一碗,卓卓不是爱吃大米饭,你瞧,我特意多蒸了一些,都是给你留的。”
严卓立不高兴了,冲严正港说:“我没撒谎。”
文家河看着他,没明白这孩子什么意思。
然后就听卓卓说,“就说保姆不给我和我哥做好吃的,爸爸不信。”
一句话,饭桌上的几人面色都变了。
严昭礼见文家河抿唇,像是内疚,劝严卓立:“你吃什么不行?又不是小孩,干嘛非和小妹妹抢粥喝?”
“我就不。”严卓立这小皮猴子不高兴,两只脚踩在椅子上,抱着自己膝盖上上下下,“我要喝粥,我要和小妹妹喝一样的粥,为什么保姆给别人做好吃的都不给我做?怎么这么偏心?”
林雁方才还想指责保姆对别人家孩子上心,严卓立一闹,她倒是高兴。
端起茶杯喝一口水,问严正港:“这怎么办?还一家之主呢,不给儿子讨个公道啊。”
文家河知道她不高兴,率先对女儿出声,“沁一,把你的粥给哥哥吧。你跟爸爸一起吃米饭,米饭也好吃,你闻闻多香。”
“把米饭给哥哥。”沁一跟着爸爸念了一遍,小手捧起粥碗,放在严卓立面前。
自己面前变成空空的了,小丫头看看桌子,委屈地小手捂住眼睛,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宝宝没有,没饭吃。”
文家河心疼女儿,沁一一掉眼泪,他鼻子也跟着酸。
可这是严正港家。
他管大权,林雁管内务,人家妻子不高兴,他们父女俩还有好日子过么?
寄人篱下,他没本事,只能委屈自己的女儿:“别哭沁一,跟爸爸一起吃大米饭。”
文家河要抱孩子,还没抬胳膊,严正港两步过来。
从座位里抽出沁一,严正港把小闺女抱在怀里,粥拿回来:“儿子,想吃让保姆再给你做。这是妹妹的饭,甭跟沁一抢。”
文家河心惊胆颤,只觉喘不上气:“港哥,真没事,让孩子跟我吃米饭就行。”
“行什么行。”严正港把他按回椅子里,“谁的就是谁的,粥想吃可以再煮,甭他妈跟我扯什么主人客人,高低贵贱。”
一摸儿子脑袋,“谁教出来的臭脾气,多大人了还跟小豆芽儿抢饭吃,是不是男子汉?”
他一向不吵儿子,严卓立知道爸爸开玩笑,嘻嘻哈哈也没当回事。
林雁却面色铁青,吃苍蝇一样难堪:“严正港你什么意思?谁是你亲生孩子,坐着的那个,还是怀里抱的那个?知道的这是文家河女儿,不知道以为你闺女呢,这么宠的没边。”
风雨还是来了。
文家河闭上眼,费劲地咽下口水。
还没张嘴,严正港怼回去林雁,“我倒想问问你,我们老严家的儿媳妇就这待客之道?昨天给这孩子用一次性餐具,今天保姆给熬碗粥你乱嚷嚷,照你这态度,以后还有人来咱家做客么,谁敢呐。”
林雁瞧一眼文家河,阴阳怪气:“来什么人,我什么态度。来总统住总统套房,吃豪华大餐,又不是总统,怎么招待你严正港又不管,跟我扯什么道德论?”
严正港火气上来,差点没拍桌子:“怎么说也是当妈的,当俩孩子面搞阶级歧视,你说话过没过脑子?”
他就事论事,指责妻子说话不过脑。
林雁听了这话却抱着胳膊笑了起来:“哦,你也知道你只有两个孩子啊,我以为你分不清。把别人家闺女当自己家的了呢。”
一句话说完,她得意地看文家河:“嫂子没别的意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你严哥老早就吵着让我给他生个小女孩,也是我不争气,给他们老严家生了两个传宗接代的男孩;可惜爷爷奶奶喜欢有什么用,你瞧瞧我们家老严疼你闺女这劲儿,可真够让人牙酸的,他要不说自己只有俩孩子,我还以为他什么都分不清了呢。”
一句话,像一个无形的巴掌,文家河只觉得脸疼。
他紧闭双眼,一双手在腿上颤抖剧烈,死死抓紧了自己裤子,才把这屈辱咽进肚里。
严正港半天才反应过来被妻子绕进去。
本来想维护文家河,阴差阳错,反倒跟林雁侮辱了文家河好一阵。
他恼羞成怒,念着怀里抱个奶娃娃,又不能真骂林雁,还怕吓着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