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叹了后气,“已经几个月不见月信了。”
江眠点头。
对上了。
偏头痛本来就是个难以彻底根治的毛病。
即使是在医学水平更为发达的现代,很多时候都没有办法确定病因,更别说拔除病根。
太后一直有偏头痛的毛病,最近月事不来,应该是进入更年期了。
更年期后激素水平骤然改变,会导致偏头痛的症状急剧加重。
在现代,西医是治不了偏头痛的,能做的顶多也只有镇痛。
而江眠在平行时空时跟随学习的一位师父,却能够通过中医针灸的方式治疗偏头痛。
江眠第一次在刑部大牢救人时用的针灸手法就是从这位师父那里学来的。她想要尝试一下。
她收回放在太后娘娘手腕上的手:“太后娘娘,臣女想尝试用针灸的方法为太后缓解疼痛,不过还有一些辅助的药材需要准备。”
太后惊讶地看过来:“你真的有办法?”
江眠道:“臣女斗胆请太后娘娘一试。”
太后看了看她,笑道:“以你个小丫头说话只说三分的谦虚,你说一试只怕已有把握了吧?好,你需要什么药材且让太医院助你备齐。你若真能缓解哀家头痛的顽疾,哀家一定重重有赏!”
江眠谢过太后,和张院使退出永寿宫,回到太医院准备药材。
“江姑娘果真有办法治疗太后娘娘的头痛之症?”
江眠点头道:“有些把握。太后娘娘的经脉滞塞,通过施针疏通经脉便可缓解症状。”
“哎……”张院使叹出一口气来,“姑娘说的轻松。可是这简单的一句疏通筋脉其中需要的手法、认穴、力道的掌握、留针的长短,哪一样不是需要极强的掌握力。”
张院使感叹完这一句,却并不像之前的王医正一样对江眠讽刺讥嘲。
他虽然也有些怀疑江眠能否做到,却只是担忧地提醒她道,“江姑娘还请谨慎行事啊。”
江眠听出他的关切,暖声道:“院使放心,我心中有数的。”
她又问道:“施针时需要用到灵犀草和风灵叶,请问院使太医院中可有这两样药材?”
“有啊!我带你去找!”
还没听到张院使的回答,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从一旁插进来。
听到这道声音,张院使的眉毛瞬间耷拉下来,嘴角一抿,眼角一皱,整张脸好似一个大写的“愁”字。
江眠转过身,看见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站在眼前。
她一身水红色襦裙,头上戴着一只灵巧的银步摇,此时随着她俏皮的动作一摆一摆的,煞是可爱灵动。
张院使轻叹一口气道:“真是失礼了。姑娘莫怪,这时老朽的外孙女。老朽这就把她带走。”
说着他就迈步上前,想要抓住女孩。
女孩一个灵巧地闪步躲开自己的外公,看向江眠,好奇道:“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医术很高的姑娘吗?我叫苏灵月,我可以拜你为师吗?”
江眠一时有些错愕,下意识转头看向张院使。
张院使满脸涨红了,连忙想要把女孩带走。
苏灵月道:“你看我外公干什么?你也觉得女孩子不能拜师学医,要做什么都要看别人的眼色行事吗?”
这一句把江眠给问愣了,不再看张院使,认真地看向面前的姑娘。
“你的医术这么高,你收我当徒弟吧。我给你打下手,我很聪明的。”
她说完,又转头看向自己的外公,“你说因为男女有别,为遵循礼教,我不能拜师学医。但现在我师父也是个女子,这样你总没有理由反对了吧?”
张院使气得直吹胡子,“成何体统。你都到了嫁人的年纪,胡闹什么拜师学医?我和你爹娘平日还不够宠你吗,你哪里来的这么多想法,快别在这里闹了,随我回去!”
说到后面,语气越发严厉。
苏灵月小小地脸蛋上满是倔强,坚持道:“我不!我要的不是你们以为的’宠’,我想要学习医术,我也想要成为一位大夫,治病救人。太医院里明明也有女医……”
张院使打断道:“你怎会不知,那些女医虽有个’医’的名头,可是却并无看诊之能。不过仍是些婢女,做些侍候贵人之事罢了。你本不必做这些,为何总要胡闹!”
苏灵月反驳道:“那是因为她们从来没有机会学习医术!我现在正是要拜师学习,好成为一位大夫。”
张院使被反复顶撞,也并不见恼羞成怒。
江眠看他一心劝说外孙女,可见平日是确实真的疼宠这个孩子。可是即便如此,他也决不允许她做出在他眼中“出格”的事情。
张院使气怒,可也不舍得再过多苛责女孩,只是无奈叹息道:“你娘真是把你宠坏了。”
苏灵月却摇头道:“不是的。我娘本也有很高的天赋的。你也说过,她九岁时就能辨百草,十三岁便能通药理,可是之后你就不允许她学习了。否则她便可以成为一名大夫了。”
张院使仍是摇头,“那是因为之后她就要嫁人生子了,不然哪里来的你。再者说,成为大夫又是什么好差事吗,这其中的艰劳辛苦你不知道。你娘嫁人后只要在家里相夫教子就好,这样安稳的生活不胜过行医百倍?她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又岂会害她!”
苏灵月坚持道:“是或不是,该由她体会过后亲自决定的。我现在就要拜师学习,我绝不会因为辛苦就言弃!”
张院使实在那她没有办法,苦着张脸,长叹口气看向江眠:“江姑娘,实在是失礼了。她的话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失礼之处,还请姑娘海涵。”
江眠自然不会责怪。
相反,她被女孩一番话说的有些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