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臣幸不辱命!”
元璟点了点头,视线落到崔猷身上。
崔猷完全没有料到这次突然的袭击。
他自认已经完全控制了太子,而京城京郊乃至京城周边几个州的兵马都只有皇子有权调动,太子无法出马,就连元璟都无权调兵。
是以他见二皇子只将元璟关在皇宫中,没有杀了他,也并未多加干涉。
他只以为万事俱备,只等瘟疫爆发,他的祭祀大业得成,然后逼迫皇帝传位于元怡。
元怡冲动又蠢笨,极好控制,是个暂时替自己儿子保管好皇位的好选择,只等崔氏真正的后代长大,便将元怡除去,他的千秋大业便能得成。
他万万没想到,元璟竟然会在他布下天罗地网监视控制太子和准太子妃之前,就将暗卫送到了准太子妃身边,一直蛰伏,在此千钧一发之际,用暗卫之间特殊的传信方式送出了足够扭转乾坤的太子玉牒。
他双目充血,从地上爬起来,环视着四周。
四周全部都是荷甲持矛的重甲兵士,把整个太和殿和周围的宫院重重包围了起来。
他知道大势已尽,此次谋划已然是失败了。
不过,好在他真正最在乎的事情,还是成功了。
他的祭祀,用这些如猪羊一般的百姓的生机,换取他崔氏绵延后代生机的祭祀,还是成功了!
所以他在听到元璟冷厉的质问的时候,脸上反而挂上了笑意。
“崔猷,你大势已去,此时仍有回转之机。你若是立即交出这瘟疫的解决之法,阻止这场生灵涂炭,我留你一个全尸。”
崔猷嘴角带着得意的笑,看向元璟:“端王殿下,这场瘟疫已成定局,你我皆知,无人可以阻挡了。”
他转身,眺望着宫外,西北角的方向。
“京城西北坊外滚水坝下面的那条泡子河,是贯穿京城水系的主干河道。我已经命人把研制出来的剧毒投放入水。水系流经之处,沿岸百姓都会染上我制造而出的’瘟疫’,无一幸免。再加上已经染病的源头之人传染扩散,这场瘟疫的爆发已经无人可阻挡。”
他看了看天色,哈哈笑道:“看时辰,我的人应该已经要把剧毒投入泡子河了。”
他的声音渐大,笑声带上几份猖狂。
“元璟!你且看吧!你想护住这京城百姓,注定是无望。你虽然阻了我的大业,但你心中所愿所求,一个也不会实现!你永远也得不到你想要的!”
元璟听着他的诅咒,面无表情。
他想要的一切,早已葬身咸阴山底。
徒留他这一具躯壳,哪里还有什么所愿、什么所求。
他没有情绪地淡淡道:“崔猷,行不义者必自毙。你凭什么以为这场祭祀真能为你崔氏挣得后代生机?你的那些’爱妾’,无论你把他们送到了哪里的天涯海角,我必会把她们追回来,绝不会让你的后代降生在这世上。”
蛇打七寸。
崔猷愣了一瞬,却突然放声大笑。
“元璟!这一次是你输了。你绝不会找得到她们,我崔氏注定要福泽绵延!”
他笑毕,仰头看天,感慨道:“我崔猷终于是对得起祖宗氏族,此生无憾了!!”
崔猷转头看向元璟,扬声道:“元璟,你我已不必多说,你要杀便杀吧。只是这京城数十万百姓,都要为我陪葬!你救不了他们!”
一旁的兵士们早已听的怒火冲天,气血沸腾,只是碍于军纪没有上前,围在四周,一道道目光咬死在崔猷身上。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崔猷此时早已被千刀万剐的凌迟了。
骑军诸指挥曹更忍了又忍,还是咬着腮帮子,怒火冲天道:“崔猷!你还有没有人性!我杀了你!!”
说着,他挥刀就要上前,想要千刀万剐了这个披着人皮的恶鬼。
一旁的元璟看见曹更挥刀而上,脸色淡淡地站在原地,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众人皆知崔猷是不可能拿出解药了,他的命是否留住已经没有意义。
兵士们怒火沸腾,激愤地看着指挥使要将奸贼斩于刀下,都不自觉地举起手中的长矛,口中一同呼和着。
众人瞩目下,却突然听见一声清喝。
“且慢!”
一道暗器破空袭来,精准地打在曹更的刀上,力道撞得刀身“嗡嗡”微鸣,曹更顺着力道后退几步吗,转头大怒道:“是谁?!”
是谁,在此时此刻,竟然敢阻止他杀了这个没有人性的奸贼?!
他看向掉落在地上的暗器,微微一怔,这“暗器”竟然是一只束发的牙簪。
曹更没有注意到,他身旁的元璟在听到这一声清喝后,身体蓦然僵住半晌,然后如同忽然染了重病一般微微战栗起来。
他看到远方一个女子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而来,眉眼明艳夺目,大概是因为刚刚拆掉了一个牙簪打落他手中的刀,她的长发微微披散,随着快速前行激起的风而向后飘荡着。
那女子奔袭的速度极快,片刻间便到了眼前,她身手利落地翻身下马,看向侧前方背对着她的一道身影,轻声唤道。
“元璟。”
元璟从方才起就一直深深地低着头,不敢抬起头来,此时听到她的声音响在耳边,他控制不住地全身发起抖来,微微摇着头,仍然是不敢抬头。
他听见一道脚步声走近,是他熟悉的脚步声。
“元璟,你怎么了?”
温软馨香的气息传来,他感觉到一双柔软温暖的手抚上他的肩膀,微微放轻的柔软声音传来。
“元璟,你……你怎么瘦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