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寒阳见他服软,气便消了一半,早上回去见到被抓得纠起来的桌布,便猜朗儿去找过他,想到此处更为内疚,摸著他的头,和声道:“没有,只是在御书房歇下了,打算今晚来看你们的,怎麽可能不要你们呢?”
齐朗冰冷的手覆在晋寒阳温暖的手上,眼睛一转,便有泪光隐现,可怜兮兮地道:“我爹爹妈妈不在身边,哥哥们也见不到,只有你和这小丫头了,我怕你不肯见我,才用宝宝引你来的,她哭我心里也难受至极。”
晋寒阳摸著他的头道:“傻瓜,我们这麽多年感情你还不信任我?再怎麽都不该伤害我们的女儿。”
“嗯,我再也不舍得这麽做了,阳哥哥,你会伤害我的家人吗?”他问,清灵的眸子里满是期待。
晋寒阳瞳孔一缩,淡淡道:“怎麽这麽问,你觉得我会伤害你的亲人?”
齐朗目不转睛地看著他:“因为我看过最近的朝报,你对齐家的动作太大。”
“谁给你看的?”晋寒阳露出不悦之色,“朗儿,我不告诉你是不希望你不高兴,你也知道齐家树大招风,适当地削去一点并没有什麽坏处,你是我实质上的皇後,你爹娘就是我的岳父岳母,算是我半个父母,我怎麽能不孝地去伤害他们呢?”
他说到後来表情和语气都十分柔和,像春风一般吹散了齐朗心中的忧虑。
齐朗笑道:“你说的呀,不许食言,否则罚你一辈子见不到我。”
晋寒阳心里咯!一跳,覆住他的嘴:“不许胡说!”
“陛下,姜汤来了。”汀兰端著一只瓷碗站在门口,见小王爷脸上又露出微笑,终於松了口气。
齐朗起身走到她身边接过姜汤,道:“下去吧,我喂月牙儿。”
月牙儿快睡著了,齐朗捏捏她小脸:“宝贝儿,来,喝点汤。”
小丫头睁开惺忪睡眼,乖巧地喝了口,觉得味道不好,苦著小脸想躲开,齐朗点他小鼻子道:“宝贝儿,快喝,不然一会要拉肚子的。”
两人好不容易才把一小碗姜汤给女儿全喂下去,喂完都出了一身汗。
齐朗苦笑:“孩子怎麽这麽难带啊?我小时候很乖的,她一定像你,娇贵的孩子才难带。”
“你也好意思说。”晋寒阳好气又好笑地看著他,“小时候的事你忘了啊,每晚都不肯睡觉,老喜欢闹。”
齐朗嘟嘴道:“不记得了。”
他看时辰不早了,想起与二哥的约定,拉著晋寒阳的手问:“阳哥哥,时间不早了,你在这吃饭吗?”
“不了,月牙儿没事,我晚上再来看你们。”晋寒阳拨开遮住耳朵的发丝,轻笑:“记得以後不管怎麽急都不能伤害自己或女儿。”
齐朗颔首,等他一走就把女儿交给汀兰,说自己出去买点东西。
他怕二哥久等,施展轻功左转右拐,这次竟然轻易地甩掉了那些暗卫,他心里虽奇怪,却没有多想,直奔馐珍楼,刚进门就小二迎了上来,恭敬地引他去百合厅。
到了百合厅门口,他突然心跳得厉害,深吸了两口气才拉开门。
一个年轻男子背对著他端坐在室内,这个背影再熟悉不过了,他不是二哥,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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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朗惊得几乎忘记呼吸,愣愣地不知进退。晋寒阳已经转过身,淡淡地道:“你怎麽会在这里,不是该在家陪女儿吗?”
晋寒阳的声音唤回齐朗的清明,深吸口气,反问道:“您怎麽会在这里,不是该回宫了吗?”
两人注视著彼此,目光都缺乏温度,好像看的不是自己心里深爱的那个,而是从未了解过的陌生人。
“先进来再说。”晋寒阳终於起身走到门口牵他进来,顺道关上门。
齐朗闭了闭眼,抽回手,避开他的碰触,问:“我二哥呢?”
“他未经宣召,私自入京,於理不容,被带走了。”
齐朗恨恨地瞪著他:“你一直在监视我,是不是从把我打入王府开始就料到有今天这一步?你有意将我们逼到绝境!”
晋寒阳蹙眉道:“你在胡说什麽?”
“我没有胡说!”齐朗大声道,喘著粗气,“齐家有什麽对不起你的地方?为你保疆拓土,让我为质十年,我们家从未居功自傲,我在你身边十年,要害你有的是机会,可我甘愿在你身下承欢,甘愿为你受生育之苦,你为什麽还不能放心?你步步为营,逼反齐家,灭了我们满门才能让你高枕无忧吗?”
晋寒阳虽然稳重老成,又一向宠他,但毕竟也只有二十出头,被情人兼臣子这样指著鼻子怒吼,心中一把怒火也被点燃了:“放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别说朕今天没逼齐家到绝路,便是逼到绝路,你又能怎样?朗儿,不要恃宠而骄!”
齐朗看著他,突然悲戚地笑了:“你不是我的阳哥哥,你只是大晋的皇帝,我怎麽这麽傻呢?他们提醒过我,我不听,还害了二哥,我是个傻瓜,我是个傻瓜。”
他语调似哭似笑,脸上泪水纵横,晋寒阳从未见他如此伤心过,不由有些心软,想到他夹在爱情和亲情间左右为难,有些後悔刚才说重了,伸手欲搂住他,齐朗迅速地避开,眼泪朦胧地看著他:“你想把我二哥怎麽样?”
“你别管。”晋寒阳见他一再躲避自己的碰触,既难过又愤怒,他从来对齐朗百依百顺,唯独牵扯到政事便很难商量,这点齐朗也知道。其实他早该明白晋寒阳会以江山社稷为重,但是他天真地以为只要得到父母的首肯,齐家和朝廷的关系就会很融洽,但是他大错特错。
“他是我亲哥哥,你女儿的亲舅舅。”齐朗对他缓缓下跪,“皇上,您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月牙儿的份上,放了我哥哥,我劝我父亲辞官弃权,从此隐退,再不问朝野之事。”
晋寒阳一惊,连忙扶他起来,朗儿这辈子只跪过他一次,那是他登基之初,他第一次见他穿龙袍,觉得新鲜,便对他行君臣大礼。
“朗儿,政治不讲究亲情,但是我现在不会伤害你二哥,我只是把他关起来而已,我甚至可以让你去见他。”晋寒阳强硬地将他拉起身,语气尽量柔和。
齐朗怀疑地看著他,他已经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了。
晋寒阳心中一痛,抚摸著他的脸道:“我从小不让你上时政策略的课,就是不想你被这乱七八糟的东西教得太复杂,我想你每天都快快乐乐,你怎麽还是流泪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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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朗被晋寒阳的护卫送回府,除了原本派来“保护”他的暗卫,又多了几个监视他的人。
他已经哭过闹过,这时心里平静了不少,迅速地整理了下事情的始末,想著下一步该做什麽,皇上捉住擅离封地的齐峻,消息一旦暴露出去,明天上朝肯定有大臣要参议此事,他要找一个说话有份量的人帮忙庇护齐峻,孝安是现在唯一能帮助他的人。
现在要出去是不可能的,之前的两次是他们有意放水,那麽只有等天黑後再伺机行事。
不知是不是因为二哥被抓的缘故,他总觉得心慌,好像这晚过後一切都会改变。也许皇宫里的十年生活已经养就他察觉危机的本能,夜色慢慢降临,无边的黑暗里他突然有种错觉,也许他无法穿透这层层黑暗,等到光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