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看了会雨幕,从女人掌心溜出来,往下跳。下落的速度很缓慢,她扭动身?体?,挥舞手脚,努力道:“飞,飞,飞。”
今天的飞行训练很快结束,她气?喘吁吁回到女人掌中,两只爪盘着她手腕那块突出的骨头:“师尊,等我会飞了,你?想?去哪,我都带你?去,好吗?”
慕千昙道:“不了,我有白瞳。”
“不一样的,”裳熵自?卖自?夸:“我体?型更大,你?坐起来更舒服喔,而且我身?上凉凉的,夏天避暑最合适了,白瞳身?上都是毛毛,很热的。”
雨渐渐停了,慕千昙看了看天色,抬脚往外走:“是吗。”
穿过?这片山坳,前方忽而柳暗花明,被雨水洗净的天幕苍蓝广阔,下方是一大片绿油油的稻田,清爽凉风迎面而来,鼓起袖子,心旷神怡。
慕千昙走上其中一条泥土小路,两边都是延绵的稻田,植被清香混杂着雨后泥水的潮湿气?息充盈四野。裳熵看见地上长有狗尾巴草,还?有白的黄的小花,便一扭身?化为人形跳下去。
她弯腰揪了一把狗尾巴草,编成头戴的草环样式,又扎入一些小花,变成花环,拿着她笑嘻嘻倒退着走:“师尊,你?还?生我气?吗?”
“我气?什么?”慕千昙目视前方,远处群山如墨。
裳熵道:“因为我没有听你?的话跟你?回去,而是选择去救人。”
两双脚踩着水洼,间或发出清脆的踩水声。慕千昙语气?平静:“你?做了你?认为正确的事,还?做成了,我为什么要生气?。”
“是嘛,我总觉得这两天你?不开心。”
裳熵松开手,花环没有支撑,居然浮了起来。这是她最近新学的招,用?灵力隔空取物?,目前最大的用?处是摘树上的果子。
她放慢脚步,落到女人身?后。花环也跟着她,飘到视野看不见的后方。
慕千昙不知道她又要搞什么小动作,也不予理会。这里风景甚好,回宗门?前,该多赏一赏。
“师尊?真的没有不开心嘛?”
“怎么不回答我呀。”
“又不理我,还?说不生气?。”
“师尊,咱们回去之后干什么啊?还?要出去吗?”
“你?怎么突然走那么快。”
“肚子好像有点饿了...我想?吃饭。”
“师尊,师尊...”
慕千昙停下脚步,回头道:“你?烦不...”
她没能说完。因为某人不知何时又变成了龙,且是一条会让人心生畏惧的大龙。
在这没有遮挡的空旷稻田里,那庞然大物?几乎遮天蔽日,却只低矮地飘飞在青绿色田地上方,与慕千昙面对面。
那双晶蓝色眼睛里仿佛藏着数个延续了千万年的古老故事,深刻却不陈旧。此?刻铅华洗净,只用?来安静凝望着她。明亮如镜的眼底,纯粹的倒映着心悦之人的脸。
“你?做什么?”慕千昙问。
颇具神性的蓝金色身?躯优雅舞动,一副天然凶悍的眉眼却甘愿垂下,为她戴上了一支花环。
第206章大厦将倾(一)
回到宗门,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清晨,慕千昙去了崖山,在重新挂上浓绿的葡萄藤架下见了江舟摇。
两人对彼此前段时间做的事都心知肚明, 却谁都没有?明说, 只有?江舟摇简单提到了那些救出来的人已安置在尘梦村,且她后?续会请沈医师来?帮忙治疗。
她还带来?了一些封家的消息, 封天齐发现用来制作妖印的“材料”一夜间蒸发后?, 大发雷霆, 就如同之前预想的那样,把?整个封家都封闭, 地毯式搜索可能的入侵者。
这时, 他们发现广场上的破洞, 惊异之下摸到洞里去看,这才知道?原来?契约也?不见了。大张旗鼓的搜寻立刻转入地下,以筹备着应对更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伏家的脱离控制。
谈话点到为止, 江舟摇留人吃早餐。慕千昙点了头, 连带着上山玩的谭雀一起围着桌前吃饭。五个人,一桌稀粥,咸菜,清炒苦瓜鸡蛋, 醋溜白菜。
气氛已不同往日, 刚经历过那些事,没人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轻松着谈话, 尤其是小辈。
秦河不言不语,看脸色就是没休息好, 裳熵时不时看她,面对着同样的冲击,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有?谭雀什么?都不懂,还在为尘梦村突然?多了人而感到开心,为桌前的每一个人夹了腌萝卜。
饭席间,慕千昙本想试探江舟摇的态度,但想到她还会为了救人出手,说明并不是毫无底线的帮助伏家做事,就不好再把?这个挑破去说了。
可即使是知道?普世意义上的底线尚存,她也?不理解江投靠伏郁珠的选择。别人的私情考虑,她也?无权过问,便就这么?算了,不提。
阳光驱散稀薄雾气,远方的连绵小山丘安宁沉睡,明亮光线挑染翠色。崖山的日出与日落都自成一景,但凡亲眼看过,没人能不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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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又寒暄两句,便各自散去。慕千昙去买了研磨用的特殊石臼,回到狭海,找了片开阔地带坐下,将石臼放在两腿间,捏着材料倒进去。一堆蓝的红的凝固物?撞击石壁,声音清脆。
她握住石柱,按照配方开始捣药。献祭阵法需要的材料有?很多种?,其中一部分需要提前处理,才能方便使用。
捣了没一会,练习完飞翔的裳熵挤过来?,抢过石柱就要帮忙:“我给你弄。”
慕千昙错不及防手里一空,看少女单手抱住石臼认真捶捣的模样,问道?:“知道?这东西是给谁用的吗?”
裳熵摇头:“不知道?诶。”
慕千昙道?:“不知道?还瞎抢。”
裳熵卖力捶着碗中的材料,笑嘻嘻道?:“是帮你忙呀,用在哪里无所谓。”
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那张毫无防备的蠢笑,想着分离在即,慕千昙也?良心小发没吐槽什么?。按住肩膀将人推开,拿回石臼,垂眸道?:“你去玩吧,我自己来?就行了。”
磨完的材料还要按照不同的份量分割称量,裳熵本想在这里帮忙,也?被拒了,不由得感觉奇怪。
这人之前有?什么?活可都是第?一时间给自己做的,尤其是这种?看似重复琐碎的细活。她不理解为何突然?不让她经手了,不过又仔细想想,也?许研磨与称量只是表面看起来?简单,里头还藏着某些她搞不懂的复杂工序。师尊怕她弄坏了,才如此抗拒,便释怀了。只蹲在跟前拿眼睛看,目光追着那双忙碌的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