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垂眉眼,用眨动?来?润色眼眸,驱赶困意。再抬眸时,猝尔看见一道冰蓝色身影站在面?前。
“谁?”她?心头一惊,顿住脚步。
距离不远,她?能?看见那女人的脸,活像是谁欠了她?钱一样刻薄冷漠,与她?如出一辙。
慕千昙心跳得厉害,回想起洞穴内也有稀薄的雾气,便将?之归结为迟来?的幻觉,整理心神后?继续往前走,直到快要?错身而过时,她?听到那人开口:“觉得庆幸吗?”
连声音都和她?一模一样。慕千昙斜过视线看她?:“什?么?”
另一个瑶娥上仙转过头来?,笑意盈盈:“我为你展示了难题,但又给你了解题答案,让你不用牺牲就能?够逃出来?。那个男人出现的时候,你觉得庆幸吗?”
慕千昙认定这是幻觉,想要?甩开她?前进,可?手腕突然被拉住。
“那个伙计是送给你的,不说谢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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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肤相贴之地是一片冰凉,如同铁钳般紧紧锁住。这不是幻觉,是真实的触感!慕千昙心提了起来?,瞬间打出一团灵力,可?那灵力直接穿透瑶娥上仙的身体,没给她?带来?一丝一毫的伤害。
怎么回事?慕千昙甚至要?疑心这是梦了。
“不用慌,你不是说,即使摔倒了也要?保持淡定吗?”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慌了?”慕千昙恢复平静,冷笑道:“你是谁?”
瑶娥上仙道:“以后?你会知?道的。”
慕千昙想要?挣脱那只手:“以后?知?道那就以后?说,这会来?我这现什?么眼。”
就算催动?聚力金环,也甩不开那只冰冷滑腻的手。见她?脸上的笑容,慕千昙觉得恶心:“别用我的脸做那种恶心的表情。”
瑶娥上仙摸了摸脸颊,疑问道:“这是你的脸吗?”
她?用另一只手的手指点了下?慕千昙的肩膀:“这是你的身体吗?”
灵力再次爆发?,这回依然穿透了她?,打入她?身后?的景象。背景突然开始融化,像是梦境崩塌的前兆。慕千昙听到自己朦胧的声音:“你要?干什?么?”
瑶娥上仙笑道:“我想看你逃跑,慌不择路,抱头鼠窜,落荒而逃。”
“你想得美。”
“哈哈,恐怕不远了喔。下?次的难题,我不会替你解答。”
脚下?的土地也融化了,变得像是河水一样柔软,脚陷进去,拔不出来?。天空是一层擦拭泪水的软布,月亮和星星一起滴下?来?,眼睛掉进嘴巴里,感官模糊,沼泽灌进耳朵。
在梦彻底沉没前,她?听到那个女人最后?的低语。
“慕千昙,你总是那么骄傲,从来?都不愿意低下?头,看着?真让人讨厌。但我转念一想,就是这样的你,才有践踏的意义啊。”
慕千昙猛然坐起身,大口喘息着?。
她?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迅速打量周遭环境。她?在钟明琴为她?准备的屋子?里,桌上是她?刻了一大半的签文,茶杯里是半满的茶水。这里处处还维持着?她?和裳熵离开前的样子?。外头黑着?,屋里只有她?一个人,正?坐在床上,把被子?凌乱压在身下?。
伤口正?在一滴滴往下?滴血,砸在地上,啪嗒,啪嗒。
筛去了梦境的虚无感,这里才是真实世界。
慕千昙按住手心,平复呼吸:“李碧鸢?我什?么时候走回来?的。”
李碧鸢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奇怪:‘也就刚到吧,你好像太累了,倒头就睡,我跟你说话都不理。但是你闭眼还没五分钟就醒了,咋了?’
“没什?么,”慕千昙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做了一个令人反胃的梦。”
第205章复齿与舌(五)
那个梦太?过?真实了, 手腕上冰冷的触感,直钻入耳膜的诡异声调,以及让人极不舒服的话语。即使梦醒了好一会,还?残留威力, 让她心跳始终不能停歇。
慕千昙不喜欢这种被不适感长久围绕的感觉, 后脑勺磕上墙壁,阖眼休憩片刻, 起身?去喝了盏冷茶。
等缓过?来些, 她出门到南雅音屋里, 先看人有没有死,又转回来, 在窗前站了片刻。
反正也不想睡了, 继续干活吧。
她去桌前坐下, 拇指按住绷带一端,绕过?伤口一圈又一圈,重新包扎。完好的那只手掌将签文搂成一缕, 分为刻好的与没刻好的, 摆在两边。摸索到烛台, 刚要叫裳熵来点火,想?起那蠢龙根本不在,又冒险去了。
“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救世主...”慕千昙低声喃喃,自?己把烛火点上。
光晕虽弱, 好歹驱走了一片黑暗, 带来微不足道的暖意。
天应该快要亮了,剩下的签文在第一缕曙光破晓前约莫可以完工。从来没人会用?让别人抽签的方式回答问题, 说出去未免显得敷衍,可她自?认为这已是最完美的解题方式。生命的意义?鬼才知道正确答案。
慕千昙捏了捏鼻梁, 书写下一张签文。李碧鸢跟着她的眼睛经历了惊险的一夜,也半点都睡不着了,顺便给她念各种搜索引擎上刮来的鸡汤。
豆大的烛火一点点吃掉蜡烛,冷茶重新滚热,又再次冷却,余香燃尽,晨光熹微。
还?剩下最后一支签文时,慕千昙叫停了李碧鸢,捏着空白竹签走到窗前,用?天边还?处朦胧时的微光照看粗糙签文边缘的细小毛刺,指尖碰了下,有点扎手。
这是一个不小心混在完整签子里的半成品签子。
“因为一个全知全能的神创造了我,她认为我的存在有意义,于是我存在。”慕千昙背出某龙不久之前的发言,回到桌前,把蜡烛吹灭,将那行字也写了上去:“这种回答其实很无赖,你?觉得呢?”
李碧鸢打了个哈欠:‘不知道,我的脑子已经转不动了。’
吹去了签文上的木屑,慕千昙用?指尖捻了遍字体?,将之扔到签筒里,盖好盖子,拿到外间。
院子里没有绿植,瞧着光秃秃的,地面有些潮湿,颜色更深。没有鸡鸣狗叫龙叭叭,这是个格外安静的清晨。
也不知道这会钟明琴那货醒了没,过?去太?早或许会碰壁。慕千昙在走廊中间停步,回看黄土院子,于栏杆边找了片干净地方坐下,长腿伸到院中,她缓慢呼吸着,感受略带潮气?的空气?洗涤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