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老板没多问, 直接上?了几笼包子, 特殊时间,店内餐单砍了一大半,早晨只有?包子和?白粥。三人围桌而坐, 默默吃饭。
裳熵饿的迷迷糊糊,胡吃海塞一顿后, 依稀想起那老奶奶有?没有?得?吃, 又叫老板来:“再打包一份!”
慕千昙抬眸:“你有?钱吗?”
裳熵醒了困意, 缩缩脖子:“没有?。”
慕千昙道:“不是花自己的钱就不要这么理直气壮点单。”
“没事,我?有?....”江缘祈这边刚伸手入怀, 那边飞来眼刀:“你别吭声。”
“....”他伸进怀里的手又抽回,低头喝粥不语。
压岁钱本跳到桌上?,被一股冷气催的又跳下去,晃晃脑袋,用斗笠边缘撞撞江缘祈的小腿,而后甩着?尾巴跳上?裳熵膝盖,把自个窝成一团,睡了。
老板已被叫过来,慕千昙向他道:“打包五份。”
老板答应一声,又去忙了。裳熵立即挺直腰背,举手道:“还是师尊你想的周到!我?忘记啦,老奶奶在?棺材铺不在?家呢!一笼肯定是不够吃的!”
慕千昙咽下口?中包子,垂眸道:“吃饭。”
吃完早餐,店里人陆陆续续出去了,人依然不多,整个城镇都在?缓慢寂静的苏醒。三人来到棺材铺,在?门口?敲了半天门,才有?一位少年披着?外衣,揉着?眼眶过来开门:“谁啊。”
瞧见来人,顿时脸上?飞红,唰的一声把门拉大:“你们?又来了?”
裳熵把食盒递给她:“我?师尊给你们?买的,吃吧。”
少年接过食盒,连连鞠躬:“多谢多谢,你们?要进来坐吗?”
江缘祈道:“不用,那个爷爷醒了吗?”
“醒了醒了,我?去叫他。”
老汉吹着?烟出来,头毛七仰八叉,拉拉肩上?衣服。烟斗往蹲地上?咬包子吃的两少年头上?敲:“哇哇张嘴就会吃,不干活,拿进去给那个奶奶吃。”
地上?笼箧摆开,包子个个浑圆饱满,热气腾腾。一位少年捂着?脑袋,提笼子进去了,老汉晃到门边:“多谢仙家的包子,这么早过来,可得?有?事问吧。”
江缘祈开门见山:“是啊,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想问问老板,您可知道那艳尸唱戏,唱的是一出什么戏?”
昨晚亲见了艳尸,可以推出那些传闻应当都是真?的。那么唱戏这一条,就可以考究考究。只因为,凶尸会保留一些活着?作为生人时的习惯,且往往是那种长?年累月不断重复,所积累下来的习惯。
这具艳尸会唱戏,说明生前也许就常常唱,如此美?丽,如此华贵的衣服,也许是戏子也说不定。每个地方都会有?些只流传于当地的戏曲,也有?擅长?唱曲的伶人,若是能知道她唱的是什么,也许就能推测出她相关?的身份信息。
老汉道:“唱的是什么曲儿,这我?还真?不晓得?。”
裳熵道:“那,您是打哪听来关?于那艳尸的事?”
那传闻是真?的,想要观察到这些,至少与她正面交锋过,才能得?出结论。他一介凡人,不可能与那近乎刀枪不入的女人有?过交手,那就只能是听来的了。
老汉道:“打这走西边松果巷,有?个高家,家里头男人叫高远,他碰到过艳尸 。刚开始还能讲话,后头慢慢就疯了,这都是他妻子吕净之前说的。”
打听了详细地址,三人向他道别,向西边走,找到松果巷,数到那家人门前。
这家灯笼点了好几盏,白日也不熄,门脸不大,密密麻麻贴满了符咒,纸张与纸张间几乎没有?空隙,唯有?风吹来时露出下面,才能看到黝黑门漆。
裳熵站到门前,敲了几下门,手掌拍在?层层叠叠的符咒上?,闷闷响动?:“有?人在?家吗?”
门内毫无声息,又敲几下,同时道:“请问有?人嘛?我?们?是来除鬼的仙家,有?事想问问你们?。”
屋中没人应答。江缘祈走上?前,摘下几张符咒看看,摇摇头道:“这些符咒,都是假东西,不过是红墨水黄条纸,该是遭骗了。”
裳熵闻言,更大声了些:“你们?被骗了!这些符咒都没有?用的,拦不住凶尸。我?们?这有?个写符很厉害的人,她说的。”
门后传来开锁声响,接着?,门缓缓拉开,先是一柄雪亮菜刀露个尖,一阵泼辣女声从门缝传来“哪位仙家?报上?名来!”
这应当就是吕净。
裳熵道:“我?们?有?三个人,两人是天虞门的,还有?一个是散修,都是来抓凶尸的。”
听她口?齿清晰流利,嗓音极轻,稳中有?力,绝不可能是怪东西。菜刀没收回去,一位脸盘圆润,面相略凶的女子从门后看过来,问道:“你们?要抓凶尸就去抓,来我?家作甚?”
江缘祈上?前道:“那凶尸白日不出现,夜晚又神出鬼没,叫人好难找。我?们?想问问那艳尸有?关?的事,试试能不能找到她究竟是谁,平日藏在?哪里,这样也可快些使?她落网,不再有?机会残害寻常百姓。”
这话叫吕净微微心动?,沉默不语。江缘祈又道:“听闻棺材铺老板说您丈夫曾从艳尸手下逃脱,但不久后就疯了,想来是被吓掉了魂。在?下闻惊风,没身边两位仙家本事大,但会些叫魂与治疯病的本事,需不需要叫我?看看?”
此话一处,吕净脸上?凶相弱了些许,眸中也透出希望光彩,想来丈夫疯了几个月也叫她愁眉不展。加之听到棺材铺老板,知晓他们?打来的这里,心便安了些,她拉开门道:“还请仙家来瞧瞧吧,报酬好说。”
江缘祈道:“不用,我?们?只想向您丈夫打听一件事。”
吕净放下菜刀,揉眉叹道:“我?丈夫如今这般....也不知还能不能答您。”
江缘祈道:“就算为了抓凶尸,我?也会尽力就您丈夫,您放心吧。”
吕净道:“我?这便引你过去。”
几人共同进屋,只见那符咒连走廊柱上?都贴的满满,进了厅堂,扫把铁铲钉耙都在?厅中摆着?,想来是怕那凶尸再来犯,连火钳子都拿出来防身了,叫人难以下脚。
“若不这样,我?夫总不安生,仙家莫见怪,”吕净把菜刀摆上?桌,掀帘子往里看:“那便是高郎。”
还是热天,屋里烧了火盆。床铺之上?,一团被被子裹成的馒头,不断瑟瑟发抖着?,还时不时传出短促叫声,像是被吓傻了。
江缘祈先走进去,想将被子扯开,顿时引来男子尖叫:“滚!滚!”
江缘祈手不动?,见推脱不开,男子大叫一声,从床上?滚下来,被子散开。他从地上?跳起,头发凌乱,脸色青白,面瘦如饥鬼,就要往角落里缩逃而去。
这时,江缘祈眼疾手快,摸出张符咒精准打在?男子背心,他僵直身子倒下去。
拖着?男子回到床上?,把他扶板正,江缘祈才道:“你们?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