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时间一晃而过,过完年以后,冬日像分手的恋人,渐行渐远,春日的阳光像是新的情人,温柔而迫不及待的就投入怀中,等那怀中的情人热情洋溢时,不觉夏日已经到来。

不觉间已经在嵩阳书院待了大半年了,他们原计划在嵩阳书院求学半年的,没想到一待就待了这么久,本来他们计划从嵩阳城离开以后,去京城,京城的国子监、太学是夫子和学生都爱去的游学之地。只是这天岳麓书院的夫子收到一封山长病重的来信,打破了他们的计划,夫子们商量后决定先回书院,游学的机会有很多,如今得知山长病重,恐怕是情况不太妙,否则怎会千里迢迢修书一封,所以他们不便在外久留了。

众人各自打包好行李,这天终于到了不得不离开的日子。

嵩阳书院的大半学子都来给他们送行了。犹记得来时,岳展多么招这群人的恨,后来他们被打服了,打怕了,被迫改变强权外交,转为和平共处的外交方针。

别说,相处下来发现,岳展这个人不赖,为人光明磊落又豪爽大方,像他们北方的汉子,这临了临了了,竟然生出依依惜别之情,也不计较人家抢走了镇院之宝了。

这将军弓嘛,就应该是有能者居之,若是不服,谁不服您打赢人家自取就是,这谁也没拦着您呀不是!

大家相约,若得空请嵩阳书院的同窗们也去他们岳麓书院游学,到时候让他们尝尝他们当地的美食,体会诗词里的杏花烟雨江南景致。说的嵩阳书院学子心痒难耐,谁不想看看那“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还有那“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的江南到底是何种美景?这一想就心痒难耐,恨不能立时就下江南。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不提大家道不尽的离别之情,他们还是踏上了旅途。

大家发现岳展的行李突然多了,原因无他,陈江冉拜托他捎给在岳麓书院求学的弟弟一个包袱,里面是她给弟弟做的四时衣物。

其实自那次吃饭后,期间他又去了丰园几次,在这离家千里之外的北地,在那里吃顿饭总能吃出家的感觉。在相处日久后,他越发觉得陈江冉的不易。

她比自己年纪还小,自己没娘了,还要如娘亲般就从小照顾着弟弟,弟弟去求学了还放心不下,准备了这老些东西。

而且姑娘也确实能干,他们走之前她刚刚盘下一处铺子,打算不出摊子了,以后在铺子里售卖,还能遮风避雨。

岳展拜托冯安照顾照顾陈江冉,他们姐弟着实不易。冯安胸脯拍的邦邦响,让他放一百二十个心,就是不看在他的面子上,他也会这么做的,他们两家也算是世交。再说即便他不管,他外祖也不会袖手旁观的,不然你以为这“丰园”这些年为什么相安无事,没有宵小之辈上门骚扰,没有那圈地的权贵打那片地的主意?是他外祖父在后面站着呢!

他们百里家从前朝世代镇守在此,到本朝桃李满天下,在别的地方不敢说,在嵩阳城那绝对是是跺跺脚,嵩阳城都能抖三抖的存在,哪个不开眼的敢找土霸王的不自在?

岳展一想也是,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走之前又嘱咐陈江冉若是有难事就让她奶兄去嵩阳书院找冯安。他对陈江冉倒不是有别的感情,他能有什么想法,一个十几岁的丫头片子。

而是他在她身上看到一种抗争的力量,就如她三姐要做稳婆一般。这世道对女人本就不公,她们想做出点什么,于男子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对她们来说却比登天还难,礼教,名声,规矩,传统…统统都是压在她们身上的大山。他只是给她一把篝火,让她留意脚下的路……

夏日出行最酸爽的就是顶着个大太阳长途跋涉,再加上他们停留嵩阳城时间太久,腰上的肥膘子都厚实了,身体上已经不习惯跋涉的辛苦了,还得慢慢挨打身体才能适应这漫漫长路。

这才走了不到一天,还是坐马车,没用双脚丈量脚下的路呢,个个儿都已经蔫了吧唧了,一个个叫苦不迭。岳展心想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他昨晚还在系统里跋山涉水,负重奔跑了几十公里呢,这些年脚下包括手上早已生了厚厚的老茧,其中所受的辛苦,不足为外人道也!与那比起来,此刻骑在马上奔走已经是享受了好不好。

说起来,他在系统里这么努力,这一年多也没休息一天呀,坚持到身体都有条件反射了,这从考完秀才到现在一年的多的功夫他才涨了2分,现在19分了。

一年多涨2分,得亏是他,换成别人,早就被系统逼疯了。这一年多,光流的汗水也能装满两个大桶了吧!

昨晚训练完,他憋屈的不行,又去跟系统撕逼了。这系统总是在他忍受的极限上反复跳跃,让他恶向胆边生,只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他也学着和风细雨,迂回战术了。

“系统,这个计分器是不是有点问题?”

“有什么问题?”系统例行公事的问道。

“这个数字最近停留了三四个月了,莫不是里面电池没电了吧?”

“这个计分器它不需要电池,它在系统法则的约束下计分,永远不存在没有电的情况。”

“系统,我觉得系统里面的知识我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为什么还差10分呢?”一顿铺陈这他才将自己心中的疑虑问出。

“你掌握的差不多了?你可别大言不惭了,前天晚上是谁在兵法策略室里被人杀得片甲不留?”

“那你没看看跟我对弈的是谁啊,那是集系统大成于一身,系统出品的古今大将军,这一个就赶上一串将军了,我要是能赢了他,我直接称帝了我,我还用得着考这劳什子科举吗?”

暴雨突至 “岳展,注意你的态……

“岳展, 注意你的态度。”系统麻木不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这才意识到又被系统气得破功了。他赶紧找补道,“不是,我态度挺好的呀, 系统你想多了,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绝对不是对你有意见。”他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口是心非的话。

系统这才回答起他的问题,“举重室里的大鼎我记得当年你第一次见的时候,不是也觉得不可能举得起来吗?那现在呢?现在不是一样举起来了吗?”

“这兵法策略课程也一样,你开始肯定赢不过夫子,可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只要你持之以恒,他日必有建树!”

“可我不是要走文举吗?你让我学武, 强身健体, 我可以理解,只这兵法策略, 这兵法策略大可不必深究, 又不是真要培养成将军,还真让我这个半吊子领兵打仗不成?就是我自己相信自己,别人也不可能让我一个文臣领兵打仗。您觉得呢?”

“是我是系统还是你系统?你这是质疑我?要支配我?”

“不敢, 不敢, 我哪儿有那胆儿呀!”岳展连连摆手告饶。

“知道你为什么分数停滞不前吗?就这心态就有问题, 这武举系统,不是让你单纯强身健体的, 只有哪天你具备武举考核所需的所有的能力, 得到满分,我才能结束任务。

别质疑我的课程安排,你质疑我的时候想想, 你跟辛一啸搏斗的时候,但凡你有一点儿不如他,你还有命现在站在我面前跟我说话吗?这要想人前显贵,必须人后受罪这么浅显的道理不用我跟你掰开了揉碎了跟你讲吧!技多不压身,严加管教是厚爱,现在你不理解我,以后你就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了。”

一顿疯狂输出怼的岳展哑了炮,他承认系统说的有道理,不独与辛一啸,与他那位族叔也是。他去信的时候问起家里,那位族叔有没有为难,他爹回信说没有,可能是被他那力能扛鼎的武力值直击内心了,毕竟一般人见了都胆儿颤不是,这也是在系统里一日日,一年年练就的。

这次谈话,他问出了这么多年憋在心里的疑问,开始沉下心来,摆正心态,如同做学问一样,对系统开设的课程更加专注认真的学习,使得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这又是后话了。

此时他坐在马上回忆着前晚与系统的对话,突然感觉一滴水珠落在脸上,他抬头看着天,这云看着也不像有大雨的样子,可紧接着又是一滴,两滴…豆大的雨滴滴落在脸上,不好,这是要开下呀!

放眼望去,除了马路,就是前方连绵不绝的山丘,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去哪里躲雨呀!

既然没有躲雨的地方,只能继续赶路了。要知道这大魏朝的道路可不是现代的柏油路,那是这正的马路,这要是行人走在路上,会深一脚浅一脚的,弄上满身的泥巴。

好在马车里的人淋不到雨,除了马车,只有岳展并夫子是骑马前行,最酸爽的就是他们了,随着雨势越下越大,暴雨的冲刷下,岳展从里到外浇了个透心凉。湿答答的衣服沾在身上,他一只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不时地抹去脸上的雨水,才能看清前面的路。

夏天的雨,一点都不讲道理,像个爱撒娇的小姑娘,说来就来,伴随着雷鸣的轰鸣声,发着自己的小脾气,她才不管这路上的旅人如何的狼狈不堪的前行……

慢慢的道路开始越来越难走了,毕竟是泥土路,雨下得越久越难走,有好几次走着走着马车就陷进一个坑里了,不过这就不需学子们担心了,他们有岳展啊,都不用他们下车,岳展就先一步下马,长臂一伸,把着马车后面,用力一推,就将马车轻松从泥泞中推出。

坐在马车里的同窗对岳展是又钦佩又感谢。若不是有人负重前行,他们早就淋成落汤鸡了,还有这闲情逸致揭开窗帘,欣赏这夏日雨中美景。

他们确实运气好,可前面有一队人马的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岳展坐在马上,远远的就看到在他们前方五百米的位置停着一队人马。这队人马有一辆马车,应该是马车陷入了一个很深的泥坑里。整个车厢倾斜的很厉害。旁边还有七八个人想将车厢推出泥坑,可怎么推也推不出来,反而因为这一推车厢倾斜的更厉害了。

急得车厢外的人团团转。岳展见状赶紧踏马飞奔过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