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父看着她,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情绪,“我一辈子就你一个女儿,本想着你能从老子我手上学点什么,继承了家业一辈子还能吃喝不愁,现下好了,你和那小子搞什么互联网,我思想跟不上能怎么办,反正最后裴家也是你的,给了你最终不也还是落在那小子手上。”
本该是气愤的语调,落在裴烟耳中却多了几分宠溺。
裴父应当是见不得她受欺负,先是霍家,袁家,如今闻家都要插一脚,这才决定把此时已经不大成气候,但仍能帮上忙的裴氏交给她。
裴烟从小就没了母亲,裴父一生只爱她母亲一个,妻子去世,留下一个小女儿,而他当时还在忙碌事业,对女儿的关注度少之又少,如今再想要弥补父女二人之间的感情,只能拿物质填补。
裴烟没想要裴氏,裴氏是裴父一手建立而成,能仅靠自己的能力让裴氏发扬光大,当年的裴父也是年轻人中的佼佼者。
只是后来裴烟母亲去世,裴父这才意识到生意哪有家人重要,原本一路往上爬的裴氏便逐渐开始原地踏步,甚至在当时骆羿川拿了那份城西的合同后,一步步败落。
好在裴父还有些底子在,倒不至于让裴家一直退步。
及时止了损,又联络了从前的好友帮了自己一把,如今裴氏起死回生,隐隐有要盖过霍家的势头。
裴父想着把裴氏当做嫁妆送给女儿,哪怕日后受了骆羿川的欺负,女儿好歹也有个退路,不至于被逼到墙角。
裴烟捏紧手中的档案袋,泛红的眼眶还未消肿,如今又泛起泪来。
哪有父亲能受得了女儿哭的,裴父当即手足无措起来,他不会哄女儿,只能拉着裴烟重新回到病房,站在骆羿川的面前用手指着骆羿川,语气僵硬道,“你,哄哄小烟。”
原本哭的厉害的裴烟闻言顿时破涕为笑。
她转过身张开手臂将裴父抱进怀中,“老头儿,你真好。”
裴父也没忍住热了眼眶,却又怕自己在年轻人面前失了颜面,当即板起脸没好气道,“我是你亲爸,叫什么老头儿,你爸我又那么老么?”
裴烟笑着从他怀中抬起头,看到他近半年来不断变白的双鬓,笑道,“一点儿都不老。”
裴父佯装出生气的模样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出自己的怀抱后,道,“这么大的人了抱着亲爸不松手,像什么样子。”
说罢又用视线瞥了眼躺在病床上一动不能动的骆羿川,道,“你在医院好好照顾阿骆,别成天往家里跑,我都这把年纪了,还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自由么?”
一连说了那么多,裴父一时间有些喘气。
他看到裴烟乖巧点头说好,感觉到眼眶中的泪水更甚,甚至有要溢出的冲动,当即转身跑出病房,边跑还不忘不耐烦的让裴烟别送自己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骆羿川,你幼稚
“别......哭。”
病房里细细的啜泣声让骆羿川皱起眉头。
他的手始终抓着裴烟的手腕不放,看到裴烟捂脸哭泣的时候,心中疼的不行。
尽了最大的努力,骆羿川只是说了短短的两个字,就觉得嗓子里疼的好似有刀在割一般。
哭的不能自已的裴烟甫一听到这道沙哑,几乎只是气音的声音的时候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待她胡乱抹了把泪水睁开眼睛的时候,才看到骆羿川的状态不对。
刚才还好好的人,这会儿眉头紧蹙,还有丝丝的红透过层层纱布印出,刺得裴烟的眼睛生疼。
顾不上心中对裴父的歉意,裴烟见他伤口出血,吓得赶紧按下护士铃,这还不够,她快速跑到病房门口,冲不远处的医生大声喊了句‘救命’。
等到医生着急赶来替病人做了检查,发现伤口崩开,赶忙替骆羿川替换了纱布,检查过伤口确认没什么大事后,这才沉声叮嘱起裴烟。
“病人的伤口很深,近段时间能不要说话就不要说话,另外病人刚刚苏醒,情绪不要太过于激动,否则伤口总是崩开,很难再复原。”
裴烟一脸乖巧的听了医生的叮嘱后,又亲自将医生送到病房门口,见医生再度转过身来,以为是对方还有要叮嘱的,赶忙竖起耳朵,做出一副认真听讲的乖乖表情。
医生板着张脸,冲裴烟低声道,“以后在医院不要大声喧哗,你不要休息,其他病人还需要休息。”
医生的小声叮嘱让裴烟红了脸,呐呐的点过头后,裴烟目送医生离开,这才又回到病房,只一抬眼就看到骆羿川正用一双带笑的黑眸盯着自己瞧。
裴烟当即瞪大双眸,道,“瞧什么,还不都是因为你,害我让医生教训了。”
骆羿川还想开口说些什么,裴烟吓得又用手去捂他的嘴,本就睁得老大的眼睛这会儿更是瞪得吓人。
裴烟,“你不要命了吗?医生都说了近期不要说话,你不想好了就想想我的血,为了你我被抽了那么多血,你同情同情我好吗?”
骆羿川眼中本带着笑意,在听她说完这番话后顿时沉了下来。
裴烟见状心道不好,这件事她本想一直瞒着,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因为她清楚骆羿川的性子,宁愿他自己受伤,也不愿意看到她受一点皮肉伤。
如今自己口无遮拦的说出给他输了血,裴烟已经能想象到他的伤口复原之后,他能怎样对待自己了。
被骆羿川的黑眸盯的头皮发麻,裴烟讪笑一声,她收回了捂住他的嘴的手,道,“其实也没多少,老徐他们都来了,还有你的助理,不少人和你的血型相同,你说巧不巧。”
她企图把话题转移,但骆羿川的眼神却告诉她,这件事远没有那么简单。
她看到他抬起手,用手指了下自己的手肘,意思是他要看伤口。
裴烟下意识伸手捂住自己的左手,摇头道,“我真的没事,要是有事这会儿就不光你一人躺在病床上了。”
骆羿川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一双黑眸直勾勾盯着被她捂住的伤口瞧。
裴烟有许许多多的长裙,她喜欢一切漂亮的事物,因此有空的时候骆羿川就会给她买许多好看的长裙。
也仅限于长裙,短裙露的太多,骆羿川即便喜欢,也不会让她穿出门。
不容置喙的眼神让裴烟磨磨蹭蹭的松开了手,抽血的针针头很粗,裴烟看到那枚针头的时候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但她还是将纤细的手臂凑到针头底下,任由护士抽血。
如今被扎针的伤口只剩下一个不仔细看都看不清的伤口,如果不是伤口周围还有一片淤青,骆羿川压根意识不到她因为自己而被抽了血。
手掌在床边轻拍两下,示意裴烟在自己身边坐下。
骆羿川伸长手臂抓住她的左手,温热的大拇指指腹在她的伤口上细细摩挲。
裴烟受不了他这般,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道,“真的没事,护士说只要之后多补补,很快就会有新的血液继续在体内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