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了衣服走进浴室,26岁的女人依旧年轻,烫过的长发恰到好处的修饰脸型,更多几分轻熟韵味。她俯身凑近对着镜子仔细观察,还好,还没有细纹,她比别人晚了好几年去认识人生,可千万不要那么快老去。
清晨,朝阳透过窗帘照入房间,温隐大脑挣扎着叫她起来,迷迷糊糊睁眼,刚一动腰上就感到了桎梏,一只明显属于男人的手正横在她的腰间,她僵硬着转头看向旁边。
熟睡中的男人俊颜温润疏朗,比起四年前更添了几分成熟俊朗,与噩梦中无异。
大脑空白了瞬间,才反应过来尖叫出声。
在她醒来的那一刻,身边的男人就跟着醒了,难得一个好觉,本想多享受一会的......
忽视掉女人快要发疯的神情,他的手从她的腰上轻轻转移到她的脸颊,捧着她的脸他就要吻下去:“阿隐,早。”
可怀里的女人没给他这个机会,抬起脚就踹过去,被强行隔开的楚修南没有恼怒,半裸着上身从床上爬起后捡了一旁的上衣穿上,不忘转头问她:“要不要吃早餐,我去给你做。”
就像是每对日常恋爱情侣的清晨一样,但他们不是!
温隐人都快发飙了,破口大骂:“你精神病吧,滚!滚啊!你这是非法入侵,我可以报警的。”
“报警?”
他突然温意的笑了,俯身搂抱住她,像是调侃:“宝贝,你当然可以报警。只不过我很好奇,你的身份去报警,警察能相信吗?”
“滚开啊你!”他这个举动吓得她差点精神病发,手脚并用的踢打,还好他没有来真的,轻而易举的就被她推开。就在拉开距离之时,她暴怒的情绪突然被他腹部一个狰狞的伤疤所吸引而微微凝滞。楚修南顺着她的目光向下看去,云淡风轻的笑笑:“很恐怖对吧?当年你妹妹和许浮霜两个人把我骗的可惨了,让你假死,可我不信。得知你下落的那天晚上,我急急拿了车钥匙往竹镇赶,结果下车的时候被人冲过来捅了一刀,我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差点没撑过来。差点让我死在医院,等我伤愈后,再赶到竹镇,已经没了你的踪影。”说到这儿,他忽然自嘲:“阿隐,因为你我受得伤可真多,可身体上无论再怎么受伤,也比不上这里。”他捂着心脏,眼里说不上来的难过落寞,四年的纠缠,四年的失去,好不容易重逢,她没有一丝眷恋,没有一丝不忍,甚至......他目光略过角落的行李箱,甚至还是想也不想的离开。
事已至此,温隐也稍稍冷静下来接受这个魔鬼再度出现在她身边的事实,她蜷缩在床头,垂眸认真带着哀求的说道:“楚修南,何必呢?如果早日放手,我们都不会这样。早在四年前你就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你那么聪明不会不懂的,你走吧,今天的事,我就当做没发生过。”
走去哪?再回来那个没有她空空荡荡的家?
他笑着摇头:“就是放不了,越爱你越痛苦,可是不爱你,更痛苦。你永远不会了解,这四年我的过得是什么日子。”
过得如何?温隐不是不看新闻,楚家三房这几年可是风光无限,现在他父亲掌控着楚家三分之一的产业,前段的新闻还说楚父成为了主公司盛古第二大股东,顺道戳了楚修南这个新晋贵公子,他虽然表面上却还是一所律师行的合伙人,实则估计也介入了不少产业。
八卦上说他们家族内部已经风起云涌,夺权之战一触即发。
不过温隐曾经对楚修南妻子的身份都没有兴趣,更对他们家内部的事半点兴趣没有,她从精神病院出来后,只想做自己的事,过自己的人生,可这样都不能如意。
久别重逢,楚修南不想俩人直接闹僵,冷静下来后,他依旧去准备早餐。
与其说是准备,更不如说是已经有人买好了,早早摆在餐厅桌子上。
温隐无可奈何的坐在餐桌前,只希望吃完早餐他能赶紧离开,她心不在焉地小口吃着馄饨,桌上几样早餐,都是她平时爱吃的,可放在现在,味同嚼蜡。
楚修南倒是享用的津津有味,不时抬起头看着她,目光潋滟,盯的温隐手脚发凉。
吃过早餐后,可这人丝毫没有走的打算,她没法子,还是硬着头皮软和了语气:“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当时情况,我真的没有办法和你生活,实在不行,我们以后可以做朋友嘛。修南......”
“什么朋友?我从来没有觉得跟你分手了。”他打断她,眼眸中满是执着:“那都是你妹妹蛊惑你的,她可真狠,要不是查了她手机,我都不知道你跑到这儿来了,也好,我们就在这好好玩几天,玩尽兴了我们就回家。”
看着他一脸温情的说这种话,温隐感觉就好像短暂别离的丈夫来哄妻子一样,不,这人就是个偏执狂!
眼见他又要凑过来,温隐慌了,“啪!”一记耳光就落在了他的脸上。
温隐实在是受不了,根本无法与他沟通,她索性快步跑回房把门一锁,冲着外面喊道:“你走,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你不会的。”外面传来他笃定的声音。
温隐看着手机屏幕,他说得没错,自己是不敢报警。自己比谁都怕被拆穿,比谁都怕审视的眼光,她不好容易能过上正常的人生,好不容易被当做一个正常人对待,不是306病房的病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知道他还在外面。
温隐幽幽叹息无助的凝视着窗外,天边泛白已是晨光初晴,可为何命运总是暗沉不愿放过她。
今日是4月12日,他们相识的第二十三年。
飞鸟与鱼,一个翱翔天际,一个注定深潜海底。
可如果你是飞鸟,我是鱼,又为何要在我的那片礁石上短暂停留,让我爱上却求而不得。
04 她的邻居楚修南
温隐在窗边怔愣许久,双腿发软,最终无力地跌坐在床边。她慌乱地扯过被子,将自己整个人严严实实地埋了进去,仿佛这样就能把所有的恐惧和痛苦都隔绝在外。然而,黑暗中,那沉黑的记忆却如同一根根坚韧的藤蔓,从四面八方迅速蔓延而来,将她死死地缠绕住,让她无法呼吸,如同溺水之人,在回忆的深渊里浮浮沉沉。
“为什么要把妹妹送走!”5岁的温隐哭红了眼睛拉住自己妈妈,大着肚子的孙虹耐心哄了她两句,什么妹妹去过好日子,以后爸爸妈妈会更疼你。温隐却闹着不依,最后挨了两巴掌才止了声。
下午该回家吃饭的时候她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大槐树底下,哭个不停。妹妹要被送走,她早就知道了,在奶奶葬礼结束的第二天。
她记不清奶奶当时究竟是因为什么病而走,大概是脑癌也可能是脑溢血,那几年她的生命本就已经走到了末尾。
奶奶过世的时候,她在家里,家里只剩下她和妹妹。
大人们迟迟不归,她跑到同一栋的邻居家找他的妈妈借了手机,电话那头,爸爸悲伤沙哑的声音传来,他说奶奶去世了。嘱咐她照顾好妹妹,他们今天晚上不会回来。
爸爸还在嘱咐些什么,温隐统统都听不见,她只感觉世界天旋地转,那一刻她知道,她从今以后没有奶奶了。
家里面没有大人只留两个小女孩,是万万不行的。
爸妈与邻居楚家父母通了电话,到了晚上让她们睡到了自己家。温家与前年刚搬来的楚家关系其实关系并不那么热络,温家开了两间铺子做生意,楚父是名律师,本来前途风光,可惜得罪了大人物,遭人陷害打压,这才带着妻儿搬进了母亲留下的旧屋。
两口子朝不保夕,每天披星戴月四处奔走。留下独子扔进幼儿园,从早待到晚没人接是常事。
可温隐不知道,她只知道同桌小男孩的爸爸妈妈似乎特别忙,家里也没有一个会打扮人的奶奶,不怎么被父母收拾的他,衣服三天一换是常
有的事,导致每每上学身上总是带着一块块污渍,大家都不愿意挨着他。在大家围着听故事的时候,都会不约而同将他排斥在外,除了温隐。总是抱着插画书的最喜欢讲故事,被奶奶宠的有些骄纵的她,不允许有人听不到。
强拉了那个叫楚修南的小孩过来讲故事,他不听,她追着讲。
幼儿园放学时,来接双胞胎的奶奶拉着妹妹温玫,跟老师死活没找到温隐。大人们都快急哭了,才在午休的小床底下拖出两个灰扑扑的小孩子。
从那之后,温家奶奶每天接双胞胎姐妹的任务捎带上了一个楚修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