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回来了?

自从这座大宅换了新主人后,居于此的只有楚氏夫妇,而楚修南自结婚以后,从没有在此居住过一天,偶尔踏足,也从不过夜。

楚修容搬家时,只带走了从小照顾自己的奶妈和两个贴心的女佣。楚氏夫妇入住后,从原先的别墅里带了人过来,又打发走了不少,因此留在这里的佣人大部分都是认识楚修南的。

唯一的少爷年轻俊朗,听说娶了外面身份低的女人,才不回家。难免让人存了心思,觉得自己上也行。

不过今天的少爷完全没有往日那般温润涵养,一下车一张脸沉得冰冷生寒。随意扫过,寒眸刺得想要上前伺候脱外套的女佣生理性缩手。女人身上浓烈的香水味也让楚修南厌恶的蹙紧了眉头,他摆摆手,让他们下去,径直走向主厅。

听闻儿子来了,林月吩咐人去多准备了几道早餐,见到妈妈,他没多与林月聊两句,当头便问:“我爸呢?”

“在书房呢。”

旋即,楚修南一声不响地就朝书房走去,看着儿子冷硬的背影,林月心头不由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书房大门被推开,楚卢不满地看着来人:“来了也不敲门,结婚以后连该有的修养都忘了?”

“修养?”楚修南缓步走至书桌前,冷眼看着父亲:“何必那么虚伪?我们这种人,骨子里就是肮脏下贱,打扮的惺惺作态,还真能让人觉得自己是什么贵族绅士呢?”

楚卢先朝着身旁的下属使了使眼色,下属心领神会退下,不忘将书房门关上。

“吃错药了吧你。”楚卢将眼镜摘下,狠狠往桌上一放,言语严厉的盯向他。

楚修南冷笑,暗藏点嘲弄意味:“你儿子很健康,不用吃药。不像我妻子,命途坎坷,从小到大,身体就不太好,还有人三番四次想要害她。现在她躺在医院里,还不知道什么会醒......”

“温隐出事了?”楚卢语气平静,像是在询问天气一般。

“何必明知故问。”楚修南眸光似刃直盯向自己父亲:“我说呢,为什么我结婚的时候,你那么平静,原来是背后酝酿,想一次性解决是吧?”

楚卢双目一沉,靠在松软的椅背上,轻飘飘道:“你想怎么样?”

他倒是很好奇,自己这个最得意最无奈的儿子,到底能对他父亲做到什么地步?

培养了二十多年最完美的作品,要怎么跟他斗?

一道银光忽闪,年轻男人声音自空中散开:“你是我爸,我能怎么样?”话音刚落,手起刀落。

179 她17岁

锋利的匕首狠厉扎穿男人手掌。

鲜血骤然乍溅到楚卢脸上,男人原本泰然自若的脸色瞬间大变,指着对面的手都不由颤抖起来:“你......你疯了!”

没有放狠话,也没有暗中博弈,而是选择了最直接,最狠辣的警告方式。

楚卢直至此时才反应过来,没有什么子不知父,父不知子。无论是父子关系恶化,还是联合他人与父夺权,都会成为楚卢对他的磨刀石。都是楚卢求之不得的。

而楚修南正是知道这一点,才选择最直击楚卢心房的一击。

他像感知不到疼痛似的,任由匕首扎在自己手上,朝着自己父亲冷静笑道:“放心,我还没丧心病狂到做出弑父之举。不过你怎样对温隐,我就怎么对自己。奉劝你不要再搞事情,否则以我的性格,你知道我会怎么做。殉情这种事还挺浪漫的,不是吗?”

“逆子!混账!”胸口剧烈的起伏,差点没让楚卢脑溢血,抄起桌上的笔筒狠狠就朝对面砸去,“早知道我多生两个,哪里还轮得着你现在来气死我!”

硬物砸在身上,楚修南笑得更加放肆:“你生啊,你当初怎么不生呢?啊,我忘了,每天过得跟丧家之犬一样,惶惶不可终日,生下来的都过得狗似的,指不定哪天就一锅端了,哪里有精力造人啊。”

“你!”

“看来你还记得,当初我们一家过得是什么日子。”他低头瞥过从伤口不断涌出的鲜血,眼底划过一抹悲鸣:“我记得小时候,我从楼梯上不小心滚下来,膝盖也是像这样汩汩淌血。拖着一条残腿回家,没人管我,往水管底下冲,越冲越疼。只有她看见了,只有她会为我包扎,会关心我有没有饭吃。我不是突然为了一个女人大闹,因为一段短暂的感情丧失理性那不是我。你很清楚,从小到大,我只喜欢她。但凡你能在意一点我的感受,真的在意过我这个儿子,你就不会做出那些腌臜事,非要剥夺我的希望。多好的开始啊,怎么会变成今天的局面?”

楚修南悲哀的看着眼前的父亲,却更像是通过父亲的瞳孔看向自己的倒映:“你没有把我当儿子,只是当做你承载野心与欲望的工具。那么既然这样,你应该告诉,我这把刀,还有哪一点,不合你的意。我还有哪一点,没做到。又或者,你楚先生,楚副董,还有什么是得不到的。二伯与楚修鸣从董事会滚出去只是时间问题!而这座你心心念念大半生的豪宅,我献给你了,在结婚之前我从楚修容手里拿回来意思很明确了!我和温隐住在外面,安安分分过我们的日子,我不求你和颜悦色善待她,别那么狠毒。手上沾一次亲人的血就够了。”

言罢,他抽出插在手背上的匕首,剧烈的痛感使得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滴滴往下淌,可脸上始终冷峻沉默。

临走之前,楚修南只留下了一句话:“要杀她,行,我拦不住。不过话我撂在这儿,她活我活,她死我死。”

正中楚卢命门,他愤怒起身追至门口大吼:“我是你爸!你以为我是为了给你找不痛快吗?但凡只是家世差,就算是一无是处,娶了就娶了。她是有病的疯子啊,万一哪天你死在她手里,你让我们做父母的怎么办!”

匕首随意扔在走廊地毯上,楚修南连头也没转过来一次。

书房里传来的动静太大,佣人们看见少爷带着伤出来都吓了一跳,不敢喧哗。请了林月匆匆赶过来,别说直视伤口了,就地毯上蜿蜒的血迹,足以吓得她脸色发白,赶紧吩咐人去拿医疗箱过来包扎。

温隐出事的事情,她也得知了。加上这次儿子挟风带火的过来兴师问罪,聪明如雪的她也猜出来一二,不敢声张,只是边抹着泪边小心翼翼地给儿子包扎上药。

柔声劝:“修南,我们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要理解父母,你的心思,我们怎么会不懂。可是这命运啊,太捉弄人了,有些人是有缘无分的,强行凑在一起,害人害己。你那么聪明,不会不懂。还看不明白吗?你跟她,只有你一个人逆水行舟,是孽不是缘啊。”

楚修南靠在沙发上,阖目不语。半晌,他才幽幽道了一句:“妈,去找个玉镯子,我们家不能缺这个礼数。走之前,我要看到。”

书房内

楚卢正朝着电话对面破口大骂,把刚刚在逆子那里积攒的怒气全部发泄给了对面:“蠢货,一群蠢货。做事情不干不净,要你们有何用?”

可紧接着,对面的话让楚卢眸色渐渐沉下:“你是说......你们还没有来得及动手?”

好疼......

怎么感觉身上那么疼啊。

温隐睁眼从地上爬起,发现胳膊身上淤青一片,自己是摔伤了吗?

再往四周环境扫去,竟感觉莫名眼熟,晕晕晃晃间,远处传来一道清灵的声音:

“花儿流着泪会枯萎虽然美,

时光飞逝悄然抹去了香味。

我们不再追追着谁拖着谁

只是年少轻狂留下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