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 / 1)

独独留下辛惟清一人坐在床上,满心满腹疑惑,这种抓耳挠腮、仿佛有万千蚂蚁在身上爬行的触感实在是让人难受。偏偏她又总是这样,留下让人遐想非非的话后便匆匆逃离。

他眼底里徒增些许偏执和哀意,但不过是一瞬之间,转瞬而逝。

屋外的人扫着积水,一层一层往外舀出去

“王爷,您怎么出来了?”莫清元见辛惟清慢吞吞的走上来,手上的动作一停,赶忙过去想要扶住他,却被那人下意识避开。

辛惟清抬手示意她自己不用扶,转而看向外面众人忙碌的身影,下意识询问她,“沈姑娘呢?”

莫清元一愣笑道,“沈姑娘方才跟着丫鬟出去了,好像是说有什么东西忘在酒楼回去拿了。”

依照辛惟清对沈归君的了解,他清楚的知道,沈归君肯定不是去的酒楼,应当是又有什么忙的去了,瞒着他了。

“王爷,王爷。”

礼之至远远的便开始朝着辛惟清喊着。

辛惟清下意识偏过头去,看到那人时眸光一凛,面上还是淡淡的笑着,“通判大人?”

“大人。”莫清元福礼后便退下留给他们时间。

礼之至殷勤的笑着,“是是,下官名为礼之至。”

“本王见过文知府,但未见到礼大人,听闻礼大人告病休假,还未去好好的拜访礼大人,还请礼大人勿要见怪。”辛惟清带着些许歉意的意味开口。

“王爷言重了!是下官的不是,没有在王爷到临福州府的第一刻来寻您,是下官的错。”礼之至怎么可能让辛惟清给他道歉,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下他,继续道,“不知王爷到福州所为何事?听文大人说是要来查饷银案?”

辛惟清却抓着他话里的另一个意思问道,“你见过文知府了?”

礼之至微微蹙眉,一时间想不清辛惟清为何要这般问。

辛惟清见他不言,又道,“文知府前些日子因为山贼的事儿被发觉同饷银丢失案有关,本王恰巧同郡主奉陛下之命前来,而通判大人的职责所在···不觉得有何不对呢?”

他说着渐渐施压,眼神越发的毒辣。

“下官···的确失责。”他没回答辛惟清前面的问题,其实也算是想要回避,大不了他认了他作为通判的失责。

“礼大人听不清本王的话吗?本王问的是,礼大人可知道山贼的事儿?又是否知道文知府贪污饷银的事儿?想明白了回答本王,毕竟饷银案不小,是掉脑袋的事儿。另外本王昨日在海岸遣散渔民时,可是听闻那些渔民咒骂官府,怎么说你们也是地方父母官,到底是怎样才能做到让百姓如此厌恶?”辛惟清连连发问,丝毫不留给礼之至想理由搪塞的机会。

礼之至被问的哑口无言,这些问题里他却挑不出一个问题回答,或许是因为这些问题都恰好的问在了点上,问到了他心虚的地方。

见他还不说话,辛惟清的神色更加冷冽,嘴角牵起一抹讥讽,“怎么,说不出吗?来时礼大人不在,昨日又来是为什么?不会只是因为担忧百姓所以不跑到府衙而是跑到这栋偏宅来吗?而外面的那群乞丐呢,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只是恰巧乞丐闹事儿的时候你在?是这样吗?”

他这一番逼问,吓的礼之至额角直直冒汗。礼之至已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只知道自己的小腿抖个不停,只知道辛惟清话中有话,只知道这位王爷可比那位郡主难应付的多了。

“再不说,本王便命人将你同文印关进同一个地方去!”辛惟清呵斥道,强势的压迫感让人发颤。

作者有话说:

众人:你!他!!你们(捂嘴)

归君:什么,你们在说什么?听不懂思密达

40 ? 浪过

◎“莫公子和陆姑娘!”◎

礼之至分毫不敢看向辛惟清的眼睛, 那一束冰冷的目光审视的他实在难受,到头来他硬着头皮、梗着脖子道,“王爷说笑了, 下官的确病的出不了府至于那些个乞丐,下官当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既然礼大人对这些一问三不知, 那么本王便问一个你知道的,这福州府官邸所报之税皆为盈利,说这福州府繁荣至极, 那为何偏偏会有这么多的乞丐?莫不是你们谎报于朝廷,企图瞒天过海?”

“下官不敢!”

这事慢慢扯上了朝廷, 礼之至已经吓得魂不守舍, 此时此刻他较谁都希望文印没有因为饷银的事儿被抓起来,起码还有一个人可以挡在自己面前,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下场,对着成安王狡辩不出一句话来。

“是不敢?还是不报, 又或是谎报?”他特地咬重了后面几个字,就是等着看礼之至的反应。

果不其然礼之至实在是说不出话, 选择静在原地缄口不言。

“飓风过后还要替百姓修缮房屋、重建水利、恢复商业,这桩桩件件、复杂多样, 的确是很需要一个人来主持大局。”辛惟清顿了顿,冷漠的注视着礼之至。

礼之至则以为辛惟清这样说是能给自己一个机会, 立刻抬起头,仰视着那人,卑微至极。就在他用那可怜的眼神盯着辛惟清时,却见他说出了让他呆在原地的话, 恍若一个晴天霹雳, 打掉了礼之至最后一抹希望。

“不过, 这个人绝对不再会是你们,礼大人年纪大了,该颐享天年了。”

“王爷!”礼之至张张嘴,想吐出什么话来,能与之抗衡的怕是只有他的那一句话了,“本官乃朝廷命官、福州通判,绝不是王爷张口闭口可以罢免的人。”

这也算是他同辛惟清争执这么久来,唯一一次这么硬气的同辛惟清交谈,换来的却是辛惟清显而易见的厌恶和嫌弃。

“罢免的了文知府还罢免不了你?”安乐双手环胸静静的站在礼之至的身后,冷冷的开口道。

礼之至浑身一抖,偏过头去看到安乐时两眼一黑,堪堪才能站住脚,“郡···郡主。”

他最后再挣扎,“你们没有证据,怎么能断我的罪?”

“因为,文知府已经招了。”

礼之至这才看清楚,安乐的手中还捏着两沓纸,其中一沓纸,黑色字迹如同蝼蚁密密麻麻,每到尾处还有一抹红色的手印。

安乐将这些罪证放在礼之至眼前晃荡几下,而后又放置身后,抬起眼皮,懒懒的说道,“这里面写了文印关于饷银一案的所有具体的事儿,包括如何作案、伙同人员、背后主谋,无一巨细,至此,你可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如若你还要解释,那本郡主便费些口舌,将这上面的罪责一一同你念出来。”

那白纸黑字在眼前晃悠,礼之至根本反驳不出什么,只能愣愣的盯着那罪证,嘴里不断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不止饷银,还有这年来你们贪污的所有银两税收,一一都在这上面,不知道若是将这些罪证举荐到陛下面前,你们有几个脑袋够掉的?还是说你们想拉着九族通通下水?”安乐又将手里的纸在他面前晃晃,无形之中给了他十足的压迫感。

他本就神情恍惚,受不了安乐的这一番刺激,再看见辛惟清一脸淡漠更加的害怕,以为是自己同文印做的事儿全部被发现,“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头磕下地,一下又一下的猛烈撞击,脸色扭曲,眼底也泛起了些水渍,那年迈沟壑纵横的老脸此时已经垮的不像样子。